她心知贾史氏和邢王二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司棋与王嬷嬷必是会被撵出去的,就是自己怕是也落不到好儿来。忐忑恐惧之下,司棋哭的更狠了,几乎背过气去。
听到贾史氏的问话,这才强忍着眼泪,抽抽噎噎的回道:“老,老太太,是我不争气,管不住下人,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连累了林妹妹和晴雯,还劳累老太太动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求老太太千万莫要生气,若是为了此事动怒伤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贾史氏原本就知道迎春性子软弱,也不满她带累了林黛玉的名声儿。可见她如今哭的这样可怜,素日里菩萨似的王夫人却一句话不说,连邢夫人都是满脸怒容的样子,满堂的人竟无一个为她说话,不免心底对迎春又怜惜了三分。
总归是没有亲娘照拂的孩子,自己年纪大了心力有限,从小没有人好生教过,怎么能要求她事事处理得当呢。
念及此处,贾史氏放缓了声音,说道:“二丫头,来,坐到我身边来。”
贾史氏身边的位置,一向是贾宝玉和林黛玉二人的,其余的莫说是三春了,便是贾兰和大姐儿也是没有坐过的。如今乍一听闻此言,迎春颇有些迟疑,只是见贾史氏面上含笑,故此踌躇片刻后,还是挪了过来,小心的坐下。
贾史氏一把揽过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这事儿需也怪不得你,你才多大的人呢,就能处理这样的刁奴了?只是你虽年轻,毕竟是主子,对待这下人要拿得起架势来,该赏得要赏,可若是做错了事情,纵然你自己懒怠处置,不是还有你太太和凤姐姐她们?只管绑了人送过去,必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你说呢?”
迎春长到这么大,少有在长辈身上得到过如此温情,如今心内乍喜乍悲,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只愣愣的点头:“我都明白了,日后再不会如此了,请老太太放心。”
贾史氏其实并不放心,但也知晓今日不是继续说教迎春的时候,因此也就止住了话头。正在此时,外头丫鬟上前禀告,说是林黛玉和探春、惜春姊妹三个来了,已经进了院子了。
她们三人刚一直留在春晖堂,一是担忧晴雯的身子,心底放不下;二是知晓这边必会审问什么,不想掺和;三么则是顾虑着迎春的脸面,唯恐她受不住。如今听到说王嬷嬷和司棋,都被压下去了,料想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这才联袂而来。
贾史氏闻言,叫鸳鸯亲自带着迎春去了内室打整,又冲着邢王两位夫人,并王熙凤和李纨等人说道:“今日这事,就是王嬷嬷不成器,偷盗二丫头屋里的财物,司棋忍不住翻了出来,二人扯皮。与其他人统无半点关系的,只是刁奴难管,王嬷嬷虽说nai了二丫头一场,府里也从未亏待过她,倒是养得她心大了,倒想着拿捏姐儿了。”
“凤丫头,你把她一家子都送到庄子上去,三代之内再不许进府来侍候。我倒要杀杀这奴大欺主的妖风邪气!”
贾史氏最后的话,颇有些金戈铁马之气,很是摄人。王熙凤素日里只认自己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如今见了贾史氏这样雷厉风行的举动,心底也不由得暗颤胆寒,只低声领命应下不提。
贾史氏这边交代完了,那边林黛玉和探春姊妹几个,带着一堆丫鬟nai娘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各自行礼问好后,又一一落座不提。
“玉儿,晴雯那丫头怎么样了?我听说是撞到了脑袋,严不严重?”
林黛玉闻言忙起身答话:“回老祖宗,大夫刚已经看了,也开了方子,说是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半月,等脑后的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无碍就好,静养便静养罢,她手里的活计且先交给别人,遭了这一场无妄之灾,也是可怜。”贾史氏略略颔首,随即又看着黛玉等人说道,“今日这事儿虽然荒唐,但是也需得告诉你们几个知道。往常我想着你们还小,能过几天舒心日子呢,这些个烦心事儿也就没有提过,可如今想想告诉你们也无妨的。”
接着贾史氏就把今日之事,删删减减的说了一遍。刨去了王嬷嬷发疯,是因着林黛玉分东西的缘故,也没提当时迎春也在场。只说王嬷嬷日常好赌,输了许多,填不上窟窿,只得偷拿姑娘的财物,被司棋撞破后二人撕扯,后来怒气上头,才殃及了晴雯。
惜春年幼,并未听出什么来,倒是探春和林黛玉有些疑惑。只是贾史氏既然这样说了,她们也就只能这样相信,遂都点头应下不提。
正在此时,迎春已经收拾停当,和鸳鸯几人从里间出来了,大家也就抛开此事,另外寻了个话头说笑起来。
不过盏茶时分,就有春晖堂的小丫鬟来报,说是晴雯已经醒过来了。林黛玉闻言,这才定下心来。倒是贾史氏听了,沉yin半晌,派了翡翠去把人叫来,说是遭了罪的,自己要赏她。
待到晴雯进来,行过礼后站定了,贾史氏方才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好的,可怜见的,今儿是受了罪了。鸳鸯,你去库房把那套金镶红宝的蝴蝶头面拿来给了晴雯,赏她办事用心。”
晴雯自然要行礼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