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归巢
“定不了。”对方斩钉截铁地拒绝道,“那地方得提前预约,现在晚了。”
“少骗我哈。”吴彼根本不听人说话,“咱俩同一天生日,难得我想跟你一起过,你个姓周的还能订不到他老甄家的房?”
周文旭噎了一下,烦躁地挠了挠头:“我都安排过场子了!之前喊你你又不来……”
“我不管,我就想去君归。”
吴彼从小被宠惯了,平日里好说话,脾气一旦上来比驴还倔。退一步海阔天空,周文旭懒得跟他较劲,妥协道:“这样吧,帮你定可以,但是明天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不行。”吴少爷颇为不满,“你不去我就露馅了,那是君归好不好,又不是路边的KTV。”
会员制能享受到最高规格的服务,同时也麻烦得很。不能借卡,不得改期,邀请的客人进出都要请柬,费用一栏还要加上人头。条条框框的规矩限制了自由,维护着格调,那是暗不见光的销金窟,也是富丽堂皇的“脸面”。
生日派对,哪有庆生主角不来的道理,以皓鑫的谨慎与习惯,到时定要把参会者查个底朝天。吴彼虽然装的有些累,却也不想这么早摊牌,他喜欢在红线上蹦跶,喜欢游走于虚假和真实之间,去看那一张张众生百相。
恶念由心生,他觉得自己算不上恶,只是没有心。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周文旭磨了磨后槽牙,“角色扮演上瘾是吧?行,回头给我当一天丫鬟,我就答应你。”
“没问题。”吴彼入戏极快,一点儿也不拿乔,“保准儿给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车开了三十来分钟,最后在一处机关小区门口停下了,门卫大爷正捧着保温杯看报纸,吴彼笑眯眯地敲了敲半敞的窗,拖着尾音甜甜地喊了声“郑爷爷”。
老头颔着下巴,短粗的手指往鼻梁上一勾,那锃亮的眼珠便从椭圆形的老花镜片后露了出来。他上下扫视着来人,颇有些意外:“哎哟!这不是叙言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阵子了,前几次路过都是陈叔值班,您不在。”吴彼将一个小礼盒放到桌上,“今年新下的正岩茶,您得空尝尝。”
“哈哈哈行行行,谢谢你,太客气了。”郑大爷爽朗地笑着,起身帮他开了闸门,“中午还见着你哥了。嗨,老早以前我就说过,领导家里基因好,瞅你们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俊!”
吴彼在各种赞美声中长大,听了二十多年,耳朵早已起了茧子。每当有相熟的长辈夸他,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溜须拍马,他总会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抿着唇,红着脸,心里想着“你说得对”,嘴上讲着“您过誉了”。
和梦里那男人骂的一样,他是个天生的演员,三好学生、不良少年,海归Jing英、地痞流氓,谦谦君子、衣冠禽兽,都是他,也都不全是他。若哪天吴彼心血来chao想去拍戏,以他对角色的投入和执着,搞不好还能拿个最佳新人奖。
跟郑大爷礼貌性地扯几句闲天儿后,吴彼点头告别,提着东西朝大院深处走去。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枝干粗壮,郁郁苍苍,蓬勃的树冠将烈日阻拦在半空,为权力交织出一片舒爽的Yin凉。越靠近家门他越忐忑,这与近乡情怯无关,飞久的鸟儿野惯了,全身上下带着一股浪荡气,总归是害怕回巢。
在门口踱了三四步,吴彼“嘁”了一声,重新扎了遍头发。
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他亲哥,就算犯了错也顶多是挨顿骂,又不会像甄友乾那帮人一样,动不动就卸人胳膊腿儿。
开门的是一位极有气质的妇人,螓首蛾眉,手如柔荑,明明年近花甲,看起来却和四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差别。吴彼相貌中的Yin柔美艳全继承于他的母亲,两人一颦一簇极为相似,不用验DNA,一看就是亲生的。而吴禹则更像他们的父亲吴清,肃冷倨傲、不苟言笑,一对剑眉硬朗入峰,一双黑眸幽深如潭。
“大美女!又变漂亮啦!”吴彼给了老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怎么还瘦了,真想变成仙女儿飞走啊?”
叶言佯装生气点了下他的脑袋:“没大没小。去,给你爸打声招呼。”
“哎。”吴彼乐呵呵地走到客厅,把手提袋放到茶几上,“爸,七月新下的正岩茶,专门买来孝敬您的!”
“嗯,搁那儿吧。”吴清瞥了眼礼盒,又看向自己没正形的儿子,皱眉道,“头发这么长了也不知道收拾,等着当扫帚呢?”
吴彼嘴角一抽,脸立马耷了下来:“我乐意!”
“难看死了,明天剪了去!”
“听不见。”他故意把皮筋一扯,散着头发要多狂放有多狂放,“不跟你聊了,我要上厕所。”
说罢就往内间走,老头儿在他背后“嗤”了一声:“懒人屎尿多。”
“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
吴彼边回头边顶嘴,一扭脸,正巧撞见吴禹从卫生间里出来。
“哥。”
小混蛋立马偃旗息鼓,全身的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