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棠先拿着个小箩筐在厨房里头转,抓了好些料出来:干辣椒、花椒、草果、香叶、八角、豆蔻、茴香......泡发了后,拿着猪油、葱、姜、蒜一道炒了出来,加了些不知道什么酱,黑的红的,又点了酱油、盐糖等调味。
最后得了一大锅油汪汪、红通通的油酱。
炒的时候是觉得挺呛人,但真做得了,闻着就没那么辣了,阿双甚至还拿着筷子点了一点入口——非常香!
寻月棠俯下身子闻了闻,不无遗憾地想着:唉,要是能有牛油就更好咯。
鸡汤、筒子骨汤都是现成的,人多力量大,很快备好了菜,炒好辣锅底后,很快就能上桌开火。
因为并没有鸳鸯锅,所以每张桌子上都是上了两座黄泥小炉,上面蹲着或陶或铁、或红或白的双耳小锅,汩汩冒着水泡、袅袅溢着热气,红汤的辛香与白汤的醇美便就在这热气里四散,如同洪水又遇开闸,在这开阔的空间里仍狠狠攫住了大家伙的嗅觉,无人奔逃。
周遭摆了一大圈配菜,红白的rou片、芽黄的豆制品、绿绿的菜蔬;再往外是竹箸与料碗,褐色的麻酱碗里点着葱蒜与芫荽,公用的辣椒小碟也放在一旁。
杯杯盘盘或大或小,看着就热闹、瞧着就丰盛。
众人落座,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个东西是要怎么吃,但还是开始期待——无他,就是对寻姑娘的信任而已,经了她手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哟,这是古董羹吧!寻家妹妹当真巧思。”
香车美女出行一日的林勰神清气爽,进门就热络地与人打招呼。
谢沣瞧他一眼,眼中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恨铁不成钢。
“林大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寻月棠正给主桌布菜,闻言抬头,“确实有这么个叫法。”
“知道是一码事,到底没吃过。忘记是在哪本吃食图鉴上瞧见过了。”林勰拉着妙言入座,“人都到了,开吃开吃。”
既然是接风宴,自然是少不了酒的,李伯启了酒窖,搬了好些出来。
寻月棠与妙言坐在一桌,见冽冽酒水沿着壶嘴出来,成条成线地落入了谢沣和林勰的酒杯里头,馋的不行。
后世有句话叫做“人菜瘾大”,大约说的就是寻月棠与妙言这样的人——越是酒量差的人,就越是对喝酒这件事有着远超旁人的向往与渴望。
“三哥三哥,”寻月棠在桌下悄悄扯着谢沣的一角,“我可以喝酒吗?”
谢沣还没来得及搭话,她又说,“今天大家心情都很好诶。”
谢沣提着酒杯看她——还晓得借势了,便点头,伸出了右手食指比了个“一”。
寻月棠装傻,一下子抱住他腰,“一直喝?”
谢沣这次没有回抱住,而是掏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方才洒到手上的酒水,“没得想这些好事,还一直喝,一杯而已。”
“烦人,一杯就一杯。”寻月棠遵循“茶要浅、酒要满”的原则,将自己那杯满了个十成十,看得谢沣直皱眉。
她自己倒开心得很,“妙言,干杯!”
话说那边妙言尚不如她,都不曾换得林子修点头,见寻月棠举了杯,索性就夺过了林勰手里的那杯,“干!”
林勰:“......只此一杯,可莫再喝了。”
这一杯过后,就没什么旁的机会了,她俩人只能凑在一起吃火锅,妙言肠胃不好,吃不了很辣,又见寻月棠吃辣吃得热火朝天,便拿着小勺淋了一点红汤上去,就这一点仍辣的她脸面通红,被林勰一把夺下了筷子。
旁的人都吃得正欢,菜rou不要钱似的往锅里放、又抡圆了膀子你推我挤地往上捞,不知是谁拿了个笊篱来,登即引起了一片sao动。
“我要羊rou,给我羊rou!”
“我要rou圆,rou圆给我留一个。”
“大家快尝这个油豆泡塞rou!”
这个实在人刚刚吃了一口,外面是劲道的豆泡皮、内里是嫩嫩的鲜rou馅,一口咬下去就爆了满口香香辣辣的汁水,此后的每一口都是如此,口感极其丰富,十分入味。
许多人都没有发现这菜的玄机所在,还道是单豆泡,放那许久也无人问津,直到这个实在人提了醒,大家蜂拥而上,一下子就给他抢完了去!
那个实在人一边吹着,一边吃完了一个,再想下手的时候,却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下面已经快要打起来了,主桌这几位还是慢条斯理的模样,累得张冲、王敬也放不开,索性对了个眼神,带着杯盘、抄上了些配菜去了下头的桌子里。
“大哥,你尝尝这个,我刚刚拼死抢到的。”
张冲一下去,就有下面人献宝一样给他送了个卤鸡爪来。
鸡爪想必是先炸后卤,外头有着一层皱皱的虎皮,发出红亮颜色,非常大只、非常肥美,已经从红汤里滚过一遭,在卤味之上又覆了一层香辣,火候就更加到位,直下口一嗦就可以轻松脱骨。
按说这个爪爪的部位rou实在不多,吃着似乎是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