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翻盖的,恰好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火车票,韩诺瑾没忍住好奇,抽出来一看,时间是今天早上的,已经过点了,而目的地,则令他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韩诺瑾轻笑,揽过欧阳博:“那我也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去睡——等起来再出去买平板怎么样?”
果然欧阳博干瘪地讲出了路见不平的经历,当晚他在车站大候车厅过夜,目睹两个醉汉在纠缠一个单身带着大行李包的年轻女孩,他一时冲动地上前阻拦,结果就是身无分文地被送去医院——“我好像是昏迷了一阵子,别人打的报警电话……还好手机没丢,就是连累了你。”
“……两天前不是,现在是。我……把钱都给我家里人了,反正我也用不上。”欧阳博笑了笑,笑容里有挥之不去的苦涩,“所以我说人算不如天算么。”
“好。”欧阳博回答得很爽快,眼睛弯着,“我可以帮你搞卫生,还可以……”
“……葱生,唉,我没想到会在临走时候欠你……”欧阳博用手虚虚地碰了碰头上的伤,又一次苦笑,“早知道我就不去管那个闲事了。”
欧阳博抬起眼,唇角微微扬着。
“你得住我这。”韩诺瑾命令。
韩诺瑾满口答应下来,见欧阳博松了口气,他笑着又说:“哪,我作为你的债主,担心没有固定住处的你赖账跑路,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欧阳博垂下了视线。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笑出了白牙。
“不太好。”
他见卧室内没有欧阳博的身影,忙起身走向客厅,地起来到他身边,堂而皇之地望向电脑屏幕——
韩诺瑾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原以为这种程度的回血至少沉睡两小时,抓过手机一瞅,居然只过了四十分钟。
那是韩诺瑾听说过名字的海边小城,靠渔业和旅游业支撑,欧阳博的工作调动怎么会跑偏到那个地方去?
但欧阳博却很快地岔开了话题,他瞅着韩诺瑾,为难地挠了挠眉角,有些尴尬地笑道:“葱生,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钱?我得买个能作画的新平板,这样才能最快地还你钱。”
“如果不是我现在很困,而你又伤到了头,需要多休息,我现在就想和你滚到床上去。”
“我没关系,也洗过了澡。”欧阳博说,很是真诚。
他的心脏在看清画面之后不争气地加倍用力地
韩诺瑾将火车票塞回皮套中,默默地决定,等一下一定要抓着欧阳博问个清楚不可。
“碰上了闲事?”韩诺瑾听到车站过夜,便有了隐约的猜测。
韩诺瑾摸着欧阳博的脸颊,他刚才把人塞进浴室的时候还丢了个一次性的刮胡刀,欧阳博从善如流地清理好了自己的脸面,察觉到这一点,韩诺瑾不觉凑前,在欧阳博嘴上一亲,欣喜像突然膨胀的气球一般鼓鼓地填满了他的胸腔,从欧阳博皮肤上传来的真实温度通过指尖,一路雀跃进来,像是什么神秘的物质,刺激了多巴胺的分泌。
“用不上?”韩诺瑾挑眉,这话他听得格外别扭。
他有些怅然地把话说完,倏然又自顾自地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喃喃自语:“人算不如天算,还真的是。”
虽然说只需要有网络和工具,地点不是问题……
韩诺瑾瘫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三分钟之内就进入了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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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时间概念,但某种被窥探的不适,催逼韩诺瑾睁开沉重黏连的眼皮,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亲切的脸,他重新合眼,含含糊糊地嘟囔:“书生……你还好不……”
再说……那是书生,在床上一起摸爬滚打纠缠了一年多的人,身体上已经亲密无间到曾经融为一体,现在再来计较社交距离是不是有点荒谬。
“欠”这个字让韩诺瑾微微扬了扬嘴角,他用掌心搓着脸,有意拖长了腔调地笑:“既然知道欠我,就该给我个交代,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我这不明不白了一晚上,担心得不得了啊。”
“头还疼?”
“不是。我只是……累了。”欧阳博看着韩诺瑾,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辞了工作退了房,离开这里……昨晚我是想着干脆在车站过一夜,没想到……”
“你工作这些年,连千把块都没存下来?”韩诺瑾迅速地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无业无住处,无存款,妥妥一实打实的流浪汉。
身体很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视线瞬间朦胧了起来,欧阳博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模糊起来,但他的轻声苦笑韩诺瑾却听得很清楚:“诺瑾,唉……你为什么对我好呢……”
“你该不是欠了高利贷吧?连夜跑路?”
韩诺瑾听着欧阳博一声轻叹,他有些意外,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翻身坐起,只见旁边的欧阳博带着沐浴后的香味,苦笑着凝视着他。
“跟我睡。”
去他的“成年人交往的尺度分寸”,他不懂,也不想懂,太过有礼貌太过在乎教养只能把自己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