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刻咂舌。这个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壁顶的房间,以对方的体型来说,就像一个成年男人非要挤进一个小衣柜。况且这衣柜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啊?
庞大的身躯一进来就占据这个低矮房间的大半空间。从它身上蔓延出死亡的气息,还有从异种的造物骨子里浸出的哀朽,让身为人类的君刻感觉非常不舒服,喘不过气来。
它没有双眼,但君刻十分肯定,它正在被自己吸引,它只冲着自己而来。
……赌错了。重点不是它怎么挤进来的,而是它怎么能进来呢?他原以为最初的牢房是“安全屋”这样的设定,但这怪物怎么直接就堵门了!
君刻有些头脑发懵,没有剧本的世界,感觉一上来就直接走了be路线。
他惊惧地看着这个怪物愈来愈近,双眼不受控制的被那个羊头吸引。他见过各式各样塑造的怪物,但唯独这一回,独自面对这怪物带来的压迫感,心跳几乎被逼停。
空间,距离,全部被打碎了,被抓着步子侵犯到这个本应绝对安全的领域来。也击毁他积累而来的自信和从容。他相信这种级别的压迫力,一定是boss,并且对方一伸爪子就能立刻杀死他。
他不服。
石像兵将囚徒紧逼在墙角。它垂着头颅,羊头低下至足以平视人类的高度。它没有动作,听见人类轻颤着的,故作冷静的声音:“32……”
君刻咽了口唾沫,那硕大眼眶中窜出的蓝火,噼里啪啦地在耳边焚烧着,成为这个空间里除了心跳声以外唯一的声响。他感受到那火焰的温度,果真冰冷无比。怪物像是在观察他,因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这家伙有没有耳朵,能不能听懂人话,他紧盯面前的怪物,继续说了下去:“……我还不知道规则。”
“没有规则,凭何定罪?凭何审判?玩家未就位,游戏未开始,你不能私自杀死我。”他快速说,生怕咬到舌头导致吐字不清。
程序,是死的,有必须要遵从的逻辑,无法突破这个限制。君刻下了赌注,心里也在打鼓。
贴着冰冷的墙壁,身上却被热汗浸得湿透。他的手指扒紧了墙缝,避无可避,只能昂首同这怪物对视。
羊头歪了歪,没有退出这个危险的距离。只是,没有血肉制成的舌头和嘴唇,那头骨也不曾上下打开碰撞,却有奇妙的声音从中缓缓发出。
像是被火舌炙烤过发出的声音,略有些焦了:“……69。”
君刻没听清楚:“……什么?”
石像兵退后了些,再一次抬起左手,叫君刻看见,它摊开的手上,有一个金属环。环上连结着一个标着数字的铭牌。
君刻悬着的心有半颗放了下来。他问:“这是我的编号?你是何种存在,是这座监牢的守护者,还是一个引导型的npc?”
石像兵左手抬了抬,示意:“手……脚……”
“戴手上可以吗?”君刻表示顺从,捋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净的霜腕。他伸手就要去拿取那只金属环。
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怪物的“手掌”,或者说“爪掌” ,其上粗糙的表皮挤压着自己的皮肤。这只手比自己的大很多,肤质坚硬,也缺乏人类的体温。
金属环忽的弹了起来。君刻正低头凝神,提防着它。金属环一动,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东西飞行的目标是自己脆弱的咽喉。
这什么正大光明的暗器!
被堵在墙角,即使是正大光明的暗杀也叫人无处可躲,君刻本能地上半身后仰,背靠上墙壁,昂首伸直脖子躲避。
后脑撞上了石墙。
他看见怪物骨制的下颌线,和火焰风暴凝结的终点。那风眼是一双不曾平息半刻的冰蓝眼瞳。
这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无论如何乞求,它都不会对你卑微的生命和可怜的愿望施予一丁点怜悯。
仅仅是一瞬间,囚徒窥见了这种强大的,伴随着死亡的美。
疼痛和窒息紧随其后,接踵而至。
怪物合拢了手掌,包裹着人类的手指,紧握成拳。微弱的反抗的力量被按压、掐灭在掌中。
君刻的表情扭曲起来,不住地抽气。手指要被反向捏碎,却根本挣脱不开怪物的力气。他没来得及喊出一声疼,那一口气还卡在喉咙,眼前只有银光一闪,脖子上被冰凉的物体箍住了。
速度极快,“砰”的一声,金属环合上,套牢了。
石像兵松开了手,放任面前的人跪倒在地,痛苦地扣住喉咙,抠弄颈上环,挣扎着留下一道道血红的抓痕。被窒住的气道,即使想要发出哀嚎也不能。
那金属环深深压制住了呼吸,在人类纤细的脖颈上留下勒紧的印记,远比数字铭牌来得深刻。
5秒……10秒……30秒……
君刻能闭气多长时间?总之远比现在短。肾上腺素加快分泌,大脑极速耗氧,眼前很快模糊不清了起来。他掰不开这个环,他的颈动脉正在暴动,血液同时在血管内挣扎着,受到阻碍。大脑失去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