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氛围,疏离的名义夫妻,皆无话可接了。
席云素最终妥协了,聂怀嵘他不配为她夫,也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她怨他,恨他,唯独这件事,是她理亏了。
她揉着眉心,“人我留下了,你说食君禄才担君之忧,本公主会让翠微将你和你身后的护卫的俸禄结算的。”
说完,席云素阖眼,屏息静气,等她安抚住了嘈杂的心神,抬眼,却发现聂怀嵘他居然还在,一直没有离开。
“你还有事?”
能不能出个声,她不问话,他就是哑巴了吗?
好不容易将他从神思里驱离了,睁眼又见他,差点都吓到她了。
看着都有点像是Yin魂不散了,席云素头一次觉得,聂怀嵘待她,有那么点固执的,名为“责任”的固执。
着实让她无法理解,都要和离了,她哪里会是他聂怀嵘的职责所在?
“有事。”
聂怀嵘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来,递送到席云素跟前,“兴善寺高僧法辩大师所制的平安符,可辟邪祈福,贴身佩戴,效果更佳。”
他手上拿着平安符,腰间还佩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席云素一头雾水,犹豫地接过了平安符。
聂怀嵘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还是六年过去太久了,她已然忘却了她记忆里六年前聂怀通的模样?
她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竟是呆愣了,她的记忆是没有记错,不过眼前的他,这不是她记忆里的聂怀嵘,而是跟她即将脱离关系的聂怀嵘。
没了姻缘的压迫,没了她的费尽心思的“打扰”,原来他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席云素五味杂陈,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这样的聂怀嵘相处了,于是脱口而出的便是,“价钱几何?”
聂怀嵘:……
她是把他当做街头卖符咒的算命先生了,还是坑她银子的招摇撞骗的和尚了?
成亲前,她对他说过的,心悦于他的话,莫非只是玩笑之言,那她为何还要嫁他?
不知怎的,聂怀嵘有一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愤怒在心底滋生,他的好心好意,她竟是半点也领会不到,着实恼人。
“大师所赠,没花银子。”
没花银子,聂怀嵘说的极重,席云素好似是从他的语气里都听出几分埋怨来了,不过她又很快否认了这种错觉,只道:“兴善寺的法辩大师很有名,你既有多余的,又没花钱,那我就收下了。”
他顺手而为的好意,不好推脱,席云素也只好收下了。
“那臣告退了。”
聂怀嵘不太高兴地走了,他觉得云素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气人。
说什么多余?他是特意、专程去为她求的平安符,他自己身上的那个才是多余的,大师赠送的。
法辩大师还说什么要他不要逃避他的梦境,要正视梦境。
正视何用?一做就是连着几晚重复的梦境,又是虚妄和与现实毫不相干的,除了烦扰,聂怀嵘不知道那些梦还能有其他什么作用。
*
平安符,席云素还是戴在身上了,法辩大师那么有名的得道高僧,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做过什么平安符,平常连开坛论道都不好请的高僧,对聂怀嵘还挺厚待的。
席云素烦躁地拨弄着手里的平安符,聂怀嵘这次回来,不知何故,在府中住了三天,他在府中的这三天,居然每天都会来阑风院一趟。
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她不先开口,聂怀嵘就跟个锯嘴的葫芦一样,一声不吭,捧着本像是兵书的书籍,坐在阑风院的正厅里。
看着像是有事要找她,可聂怀嵘什么都没说,他不说,席云素也不想先问,凭什么非得要她先给聂怀嵘台阶下呢。
结果聂怀嵘啥事也没有,待了三天,自己又回安化大营去了。
她想不通聂怀嵘在想什么,聂怀嵘想必也是一样的,前世成亲六载,她和聂怀嵘真是互不了解的。
席云素百无聊奈,翠微见状,逗她开心:“我这有一件好事,殿下听了一定会开心的。”
“最近没听着有什么好事,你说来听听?”
席云素不抱太大的希望,兴京最近平静得很,都没什么乐子。
翠微笑道:“卫霖卫公子回京了。”
“当真?那赶紧备车,我要去见他。”
卫霖,是席云素的舅舅兵部侍郎卫谧独子,大她一个月,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甚笃,前世卫霖从军,后不幸战死沙场。
一想到了再见到活着的卫霖,席云素心情迫切,衣裳都不换了,就想去见人。
翠微拦着她,说明道:“殿下别急啊,卫公子刚才派了人来,邀殿下到靖水梨园赏舞听曲呢。”
席云素遂命人快马驱车赶往靖水梨园。
靖水梨园临水而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
席云素赶到卫霖梨园二楼所在的雅间时,卫霖正在郁闷地喝酒,见她来了,气哼哼地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