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遥遥对望一眼,他的目光炯深脉脉,姜妧蜷了蜷手指,柔软唇角轻轻漾起温柔的笑意,半边脸颊隐隐发烫。
在他进殿的一刻,丽妃的目光便被他吸引而去,宣武帝垂眸看她一眼,指腹在她白皙光滑的手背重重摩挲几下。
丽妃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顺势福礼道:“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先行告退。”
宣武帝淡淡“嗯”了声,随即松开手任她离开。
丽妃与陆绥擦肩而过,相□□头示意,只字未言。
她前脚刚走,皇后亦站起身来,牵住姜妧的手走上前去:“大将军既有军务要向陛下禀报,臣妾便先携姜二娘去花园走走。”
姜妧跟随皇后一同双双福身,抬眸时恰好撞进陆绥的眼睛里。
他那宁静无波的眼眸似清澈又似幽深,气质内敛而沉稳,虽未开口,却让她无比安心。
宣武帝挥了挥袖,道:“有劳皇后了。”
离开之际,姜妧复又飞快看陆绥一眼,眼神滑动的瞬间,只见他薄唇微扬,无声无息地朝她笑了笑。
姜妧心头微松,垂眸随皇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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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清思殿,姜妧本想找个借口先行离宫,不料皇后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带着她一路走向清思殿附近的莲池。
偌大的水面只看得见满池翠绿圆叶,睡莲只冒了骨朵,尚未开花。
观景亭十分幽静,宫女端来几样Jing细茶点和时新瓜果便退下,姜妧垂目,盯着大理石地面静默不语。
皇后打量着她,忽而笑道:“姜尚书本在长安入朝为官,膝下子女亦都养在身边,为何独独姜二娘子,是在江都长大?”
“回皇后,因臣女自幼体弱多病,”姜妧思索着,语气微微加重,“且幼时曾被一位云游道人算出命格不好,那道人说,臣女需得离开京城去往江南方能改命,所以,爷娘便将臣女寄养在扬州姨母家。”
皇BBZL 后微微蹙眉,却是来了兴趣:“哦?不知那道人给你算出何等命格?竟还要你小小年纪背井离乡。”
姜妧攥着指尖,温声答:“臣女担忧会吓着您。”
“你尽管说就是。”
“是。那道人说,臣女命中披刑带煞,且刑克得厉害,是为……是为天煞孤星的命理。”
听得此言,皇后姣好的面容浮现一丝错愕,愣了许久,她那杨柳细眉紧紧皱住。
“你说什么?”
姜妧故作惶恐,忙提着裙子站起身来,随即低头跪下,声音略显颤抖:“臣女有罪,还请皇后恕罪!”
皇后被她这突然的举止弄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多谢皇后。”
姜妧重坐于石凳上,面颊苍白的紧,仿佛当真吓着了,见此,皇后微微摇头,沉yin道:“天煞孤星的命格实乃少见,我曾听人说,这等命格的人克妻克夫克子克父,注定一生孤苦伶仃,且其身边之人必不得安宁。”
说到此,她神色凝重,迟疑道:“不过,命理一说也非全部可信,姜二娘子无需过于惧怕,过些日子,我派人再寻个可靠的道士,重新替你算上一算。此外,这件事暂时莫要对外提起。”
“……”姜妧好不容易眨巴出来的眼泪水一下风干了,这走向是在出乎她所料。
皇后深深看她一眼,又道:“看得出来,陛下对你青睐有加,姜二娘,这可是你的福气。”
姜妧垂着头欲哭无泪,心里憋得出不来气,那劳什子福气,她宁愿死也不想要!
“罢了,今日就先说到这儿吧,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皇后面露倦色,微一抬手,冲亭外宫女吩咐道,“来人,送姜二娘离宫。”
姜妧起身行礼:“臣女告退。”
待她离开观景亭,只觉身后一道目光紧紧跟着,直到走远后,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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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时姜妧才出宫门,这一路走来,她早已面颊通红,气喘吁吁。
候在马车旁的春汐正左张右望,只一眼便瞧见盈盈走来的小娘子,忙拽着岚芝迎了上去。
见到她们,姜妧苦着脸,扶着发酸的腰肢哀怨道:“春汐,岚芝,我两腿都快走断了……”
俩丫鬟心疼不已,一个给她撑伞,一个给她擦汗,左右搀扶着她走向马车。
“小娘子受累了,快上车好好歇歇。”
姜妧拖着“残躯”踩凳上车,没骨头似的瘫倒在软榻上,嘴里不住低声呻/yin:“这趟入宫险些要了我的命。”
岚芝利索地斟了杯花茶端给她:“小娘子快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她颤颤巍巍伸手接过,一气将那杯茶喝了大半,凉茶入口,一身疲倦总算得以消解几分,她舒坦地吁了声,随即吩咐道:“走吧,回府。”
车夫握缰驱马,沿着官道缓缓行驶,姜妧阖着眸子,俩丫头大眼瞪小眼。
半炷香后,春汐倏地拍掌“哎呦”一声:“坏了,奴怎么把正事给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