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上去,陆绥接过信看了遍,眉头轻轻一皱。
“郎君,可是有什么问题?”
陆绥未言语,只将信重又折叠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崔四又记BBZL 起一事:“对了郎君,奴探得,今晚姜家大郎要在奉清阁设宴,届时姜二娘子亦会随行,奴已经让人在奉清阁定好位置。”
陆绥抬眸:“派人去恭亲王府走一趟。”
“是。”
*
傍晚时分忽然下起小雨,行道两旁榆树返青,春风拂面,水雾蒙蒙。
今夜,姜恪在曲江池畔奉清阁设宴,特邀来诸多好友作陪,一来为庆贺舒明煦及宋义金榜题名,二来他二人不日便要离开姜府,今日便提前小聚一番。
原本今夜必少不了歌舞笙箫,靡靡丝竹,可因姜妧也在场,是以便只有几个女子在帘后抚琴。
今夜姜妧做男子扮相,与舒明煦等人同行时引得过路娘子顾盼流连。
文人间皆有惺惺相惜之感,是以没多久气氛便变得火热,几人或谈古论今,或yin诗作赋,那摇头晃脑的模样让姜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舒明煦酒量不好,才喝两杯就面红耳赤,听宋义提及“囊中羞涩,暂时无银两租赁房屋”时,大手一挥慷慨道:“宋兄无需担忧,钱财不过是粪土,我先借你就是。”
姜妧拽了拽表哥的衣袖,可他正喝到兴头上,而她也不好直说。
抬头对上姜恪的目光,只见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又拍了拍舒明煦的肩膀。
“你呀你,这般好心肠,只怕是……”
话说一半留一半,舒明煦不明就里,转眼间几人又举杯痛饮起来。
姜妧有些烦闷,起身借故离开,独自走向游廊,此处可观曲江夜景,美不胜收。
她摇着纸扇兀自走神,突然,身后一阵窸窣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宋义也出来了,只见他踉踉跄跄,身子摇摇晃晃,面色chao红,眼光迷离,一副醉酒模样。
姜妧站在石柱旁,蹙眉问道:“宋郎,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我替你找人过来伺候?”
宋义似是才看见她,眸光微闪,拱着手含混不清:“原来是,姜二娘子……宋某还未,还未向娘子道谢,当初若非……若非娘子心善,出手助我,宋某如今定还在街头露宿,恐怕难以撑到科考之时,娘子于宋某而言,便如救命恩人。”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大番话,末了又深深鞠了一躬,结果脑袋险些向前磕去。
姜妧及时走上前扶住他,不料收手时却被他一下攥住。
“娘子,宋某有句话,藏在心里许久了,此前是顾忌,你我身份悬殊太大,我一直没勇气说出来,如今我总算金榜题名,借着今日朦胧夜色,我定要将这些话一吐为快。”
姜妧的衣袖被他紧紧抓着,如何也挣脱不开,她紧皱着眉,低声呵斥。
“宋郎,你逾矩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怎敢……”
宋义醉眼朦胧,故作深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姜娘,宋某心悦你已久,今夜所说字句皆肺腑之言。”
然而,这番表明心迹的话不仅未打动姜妧半分,反让她觉得十分反感。
情急之下,她抬起BBZL 右手,朝他脸颊狠狠挥去。
“啪——”
声音清脆落地,宋义愣在那儿,醉意霎时散了一半。
与此同时,正朝这处走来的谢玉书狠狠哆嗦一下,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的乖乖,长晏,这姜家娘子怎的如此泼辣。”
陆绥冷哼一声,原本并不愿搭话,可目光落在姜妧紧攥的手时,不由的说道:“对付浪荡之人理该如此,一个巴掌,轻了。”
听到此话,谢玉书惊奇地扭头望他一眼,刚要开口,他却已抬脚朝那处走去。
而方才那一巴掌甩出去后姜妧也怔住了,再看宋义脸上的巴掌,她嘴唇动了动,原想说些什么,但思及方才他的唐突行为,她终是冷着脸未言语。
刚要绕过去离开,宋义却抬手拦住,支支吾吾道:“姜二娘,我……是我鲁莽了,方才多贪了两杯酒……”
“我说这位仁兄。”
谢玉书摇着桃花扇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抹嘲讽,“人家姜二娘子国色天姿,又生于簪缨世家,原本出于礼数不愿让你难堪,你怎么还死皮赖脸耍起无赖来了,你说你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么。”
姜妧闻声回头,却一眼望进陆绥的双眸里。
他眼神如古井般无波无澜,却又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当然,此情非爱意,而更像是探究。
那样如炬犀的目光,似要透过她的衣衫窥见她的灵魂。
他长身鹤立,只静静站在那,姜妧紧绷的心弦便微微松缓了一些。
当她察觉到这一点时,她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很快,她收敛心神,盈盈福身。
“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