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要回到自己熟悉的战场,用世家擅长的手段,让贺星回无计可施。
……
下了朝,张本中连门下省都没回,就急匆匆地出宫回家了。
韩青走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听得旁边有人笑问,“令公何故叹气?”
转头一看,便见瞿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意,整个人显得轻松悠然至极,不像是走在皇城禁宫之中,倒像是在郊外踏青访春。就连问韩青这句话,似乎也是兴之所至。
韩青摇了摇头,“我只是见有人执迷不悟,心下感慨罢了。”
“心比天高,自然执迷不悟。”瞿英笑问,“令公不劝一劝?”
“瞿兄不要拿我说笑了。”韩青无奈地道。
殿下现在明显准备拿他开刀祭旗,怎么劝?何况他和张本中同在朝中几十年,太了解对方了。从前张本中或许还能听他说两句,如今双方站在了相对的立场上,他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不如不劝。
何况瞿英说得对,张本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比天高,锋芒毕露,又怎么肯听人劝?
世家这两三代人,真可谓是青黄不接,偏偏命又好。换做高祖和太宗皇帝在时,早就把他们收拾完了,绝不会有机会蹦跶到今天。可是偏偏继位的是平庸的先帝,他还对世家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以至于坐视他们壮大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
陆裴那样的的年轻人,顺风顺水地长大,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没有经过任何挫折,所以骄傲到一折就断。
但张本中这位长辈,实际上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他的人生还比陆裴更顺利,毕竟这二十年里,他一直都是南派世家说一不二的话事人,所有想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成的。
这些成功会遮住他的眼睛,让他变得盲目,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和处境,甚至真的以为世家势大到能够威凌皇权。
韩青就从不做这样的梦。这二十年里,上面一位平庸的君主,身边一堆平庸的同僚,如果他愿意,权倾朝野、一手遮天都不是什么难事。但韩青从不出头,始终让自己泯然众人。
所以纵然他是中书令,纵然他时常能左右朝堂局势,但他在所有人眼中依旧是无害的,甚至直到今天,张本中都没有警惕过他。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必要再劝?
第064章 燎原
马车猛地一震, 停了下来。
坐在车厢中的严东明因为惯性,差点一头栽倒出去,连忙伸手扶住车壁, 不快地问,“怎么回事?”
车夫连忙答道,“老爷,有人拦车。”
严东明皱了皱眉,掀起帘子看出去。他本以为拦车的会是乞丐一流的人物, 想着花点钱打发了,然而这一看, 才发现拦在前面的, 居然是几个穿着禁卫军制式铠甲的士兵。
这让严东明心下犯起了嘀咕, 脸上却堆满了笑,拱手问道,“军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对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走到车厢一旁, 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问,“做生意的?这是去干什么?”
严东明心头一跳,脸上不动声色,“是, 做点小生意,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却没有回答后面一个问题。
那军士便说, “外地来的吧?去礼部核验资质的?”
“军爷说笑了, 我这点小生意, 哪有那样的门路?”严东明笑道,“不过这么大的事,但凡听说的,谁不想着来瞧瞧热闹?我正好有几个亲戚在京中,得了信就来了,昨日才入京安顿下来,今天就打算过来看看——不知前头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笑着奉上。
“不该你问的事别问。”那军士板着脸道。他见严东明乘坐的马车是租来的旧车,身上的衣裳虽然不错,却并无贵重饰品,看起来经常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看来确实是个普通的小商人,便说,“前头不许通行,回去吧。”
“是是。”严东明不再多问,立刻让车夫转向。
这是出事了,听对方言辞之间的意思,分明是故意守在那里,阻拦商人们的马车。这般明目张胆,让严东明忍不住心生忧虑,脑海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没多久,马车就将他送回了家。严东明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便又急匆匆地出门,去了一处南来北往的客商经常下榻的客店。
出门在外,少不得依靠朋友,这些行商们大都豪爽热情,平日里整天高谈阔论,兴致极佳。但今日,客店里的气氛却十分凝重,大堂里分明坐着许多人,但没有人大声说话,只偶尔与同伴交头接耳一番。
严东明很快就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自己熟识的人,连忙凑过去搭了个桌子。
商人们的消息最是灵通,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没多久严东明就问出来了,原来是京中的世家大族意欲垄断互市之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