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石呦鸣站在男人身侧,眼睁睁地看着一片空地上凭空拔起一座厨房。
石呦鸣感到新奇,一马当前地大步迈进去,感叹:“你这个能力也太方便了。”
石呦鸣回头,看到神明正斜欹在门口,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石呦鸣一时之间分不清那双眼睛里,究竟是什么情绪。
好似温柔缱绻,好似永恒告别。
上午的阳光穿过云层,在这世界之神的轮廓上留下金边。
石呦鸣忽然开口道:“你看,我是个病人。”
神明便笑了,从天上到人间似的,他迈步走进。
“我来。”
神明为身为人类的自己,洗手作羹汤。
而石呦鸣靠近,试图接手一部分工作,却被挡住。
“水凉。马上就好,你稍待片刻。”
石呦鸣笑着应了,后退一步,暗自沉思。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我”是谁?石呦鸣心想。
“咳、咳……!”
石呦鸣弯下身体,捂着嘴。
神明没有回头,但石呦鸣的眼前,一条洁白的手帕静静浮空。
石呦鸣伸手打算接过来,那手帕忽然化作一道华光,融进了他的身体。
血迹凭空消失,而身体内像是被什么滋养着,让他好过了许多。
石呦鸣盯着男人的背影,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神明金口玉言,说是片刻,就是片刻。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神明为凡人盛汤。
石呦鸣泰然自若,单手托着下巴,笑问:“你这架势,是不是还想直接喂我啊。”
神明笑答:“如果你想。”
石呦鸣失笑道:“罢了,我有手有脚,又不是身受重伤。”
神明从来宽容,自然应允。只是,他将石呦鸣抱坐在自己身上。
“你喝你的。”神明这么说着,将头颅埋在他侧颈。
石呦鸣笃定地说:“你有事情瞒着我。不仅如此,还是一件不能告诉我的事。”
神明并未抬头,只低声叹息:“如果一件事情迟早要发生,那么,我希望它来得再晚一些。”
石呦鸣沉默片刻,回应道:“我也不想离开,但我们都有不得不做的事。”
“如果你想留下,那你就可以留下。”
石呦鸣不为所动地喝汤,眼中却是笑意:“虽说都是我,但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去做吧。”
“为何不能?我已经是神了。”
石呦鸣道:“从我们见面开始,你一直在消耗你的力量。”
只此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绝不愿意连累他人。
石呦鸣只喝了半碗,就停下了动作。
神明也不问他为何没有胃口,只是叹息一样地环抱他瘦窄的腰:“你要比我瘦上许多。”
“是吗,”石呦鸣放松地靠在他身上,“你这里也没有镜子,我是看不到了。”
神明并未接话。
石呦鸣望着天空,罕见地心情放松。
他这一周目,总在奔波劳碌,下达绝不符合本心的残酷要求,承受孩子们失望或绝望的眼神。
在那时,石呦鸣才能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不敢面对他们目光的软弱之人。
原来他并非无所不能。
原来……他只是个普通人。
石呦鸣也不去追问对方做了什么,是否疲累孤独,因为他们都不是那种会诉说苦痛的人。
他们独行于世,他们一力承担。
但在这里,在此刻,同一个灵魂相逢,所以什么都不必说,只是靠在一起,就已经内心安然。
石呦鸣张开五指,树叶的影和光斑就亲吻他的指尖。
石呦鸣忽然道:“我想画画。”
神明难得迟疑了一下:“……你会画画?”
石呦鸣以睥睨的眼神看他,笑道:“拿纸笔来,给你看看我的本事。”
桌子立刻清空,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展,笔墨纸砚均已备齐。
石呦鸣从他身上站起来,提笔正想画,又被男人从身后抱紧。
石呦鸣无奈道:“你当我是猫吗?”
话虽如此,却没有任何反抗。
神明笑道:“你比猫好吸。”
石呦鸣反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要画了,你看好。”
随后石呦鸣穷尽毕生之力,画了一个圆圈。
“如何?”
“……不错,挺圆的。”神明闷声笑道。
石呦鸣也笑了:“之前没有时间,现在想想,我们其实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作者啊。”
“你说你成了这个世界的新神……”石呦鸣发散思维,“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是神的造物?”
神明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