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况把记载着徐未然病情的文件全都装了回去。
他眸子里早已经一片猩红,可是看向俞筱时,里面只有噬人的Yin鸷。
“滚出去。”他一字一句地说。
俞筱满脸不可置信:“邢况哥哥,你不让这个有病的人滚,让我滚?”
“有病的人是你,”邢况目光里溢出嫌恶:“滚。”
俞筱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会儿,完全没想到她忙活一场,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邢况即使知道徐未然有病的事,也丝毫不生气,不觉得厌恶,反倒变本加厉地护着她。
俞筱不甘心地瞪了眼徐未然,推开门跑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恢复寂静。可徐未然脑子里很乱,有纷繁杂乱的声音不停不停地朝她袭来,啃噬着她的意志,破坏着她所有勉力维持的生存系统。
刚才俞筱的话,确实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她想一个人待着,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来,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径直晕了过去。
耳边听到邢况在叫她,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声音刺破一层层的黑暗,妄图把她从触不到底的深渊里拉出来。
可她眼皮好重,身体里每一处地方都在腐烂,空有一副完好无损的躯壳。
她怎么能,用这个样子去见邢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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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收到消息,开车赶到了医院。
医生说徐未然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受到了刺激才会昏过去,好好睡一觉就会醒过来。
邢况在床边陪着。他始终紧紧握着徐未然的手,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状,可是等王敬走近,看到了他目光里渗着以往从没有过的恐惧。
是担心会失去徐未然的恐惧。
王敬安慰他:“邢总,您不用担心,未然她没事的。其实她很坚强的,要不然……要不然您现在也见不到她了。”
邢况的手细微地抖了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能正常开口:“她病了多久?”
王敬回忆了一遍,告诉他:“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有抑郁症。我当时看她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故的,还得了病,问她为什么要跑到国外上学。她就说,她怕自己留在国内,会把不开心的情绪传染给一个她很爱的人。”
以前徐未然无数次警告过王敬,不能把她在国外的事告诉给邢况。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王敬没办法再继续隐瞒。
“未然在国外没有亲人,也就我一个朋友,跟我说了很多她的事。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得的,就是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开心的能力了,每天都活得很累,很疲劳,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觉得索然无味。
“她每天都有无数的消极念头冒出来,每个念头都是想死,不想活着。她说如果她还跟那个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些念头说出来,一旦说了,她就会把死气沉沉的东西传染出来,她不能这样。
“在国外的时候,刚开始她没多少钱,没办法接受系统的治疗。她病得很厉害,严重的时候会轻生。可吃了安眠药后她又后悔了,打电话让我救她。我送她去医院洗胃,她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醒过来后第一句话说的是,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那人不想让她死,在喊她回去。
“她活得很痛苦,但就是硬撑着过好每一天,没有再做过傻事。后来经济状况好了些,她才找了比较有名的医生,每周固定去做心理治疗。
“她每天都有在努力治病,想让自己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尽早回来见你。她担心你还喜欢她,会放不下她,说她要是不回来的话,会怕你过得不开心。
“可是后来,就是在她大二那年,她从电视里看到了你跟俞筱订婚的消息。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有了好转的病突然加重,心理状况越来越差。从那以后她应该就放弃了回国,打算在国外就那么浑浑噩噩一辈子。
“还好你想办法让她回来了。我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病情已经在好转了,是真的好了很多。她以前会说一些很消极的话,但是现在很少会说了。而且前几天她还告诉我,她的病已经转为轻度了,医生说这算是痊愈了,轻度抑郁是不算抑郁症的,现在很多人多少都有点儿轻度抑郁,对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很快就能自愈。她说,等她病好的时候,她就能好好地跟你在一起了。”
邢况想到徐未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开心地笑着,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消极的话。
所以是在拼命压抑自己,不想把消极情绪传染给他,才总忍着不说,一直用积极阳光的样子面对他。
他心里滚过一阵蚀骨般得疼,这种疼痛越来越烈,转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他艰难蠕动了下嘴唇,开口时声音很哑:“她在国外的时候,谢谢你照顾她。”
“她是我的恩人,当初我儿子要做手术,生死攸关的时候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