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她与齐王闹僵了,所以不开心,所以要将礼物还回去?
少年略做思量后从腰间取下匕首,双手递过去:“行,那我就先将它交还给姐姐。”
小淑女接过沉沉的匕首,这才抬起头来,眸中水濛濛的,“谢谢小墨。”
“姐姐,你之前说过,心里有什么话都会同我说的,今日究竟怎么了?”他仍旧痴痴缠缠地看着她。
小淑女沉静了片刻,轻咬嘴唇:“小墨,待我理清楚之后一定会向你细说的,再给我些时间。”给她时间弄清真相。
少年握住她置于膝上的小手:“好,那我等着姐姐。”
半夜子时,无星无月,一阵冷风拂过,吹得青桐树哗哗乱响,扫净了的院子又悄然落了一层枯叶。
北阁的屋中早就熄了烛火,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身高体长的少年却有着极好的目力,他换上一袭夜行衣,并再次覆上那张脸谱面具。
他也想弄清真相,小淑女究竟在忧郁什么?
她不向小墨道出,会不会向面具男子道出呢?
或者,她之所忧,也正是他之所忧?
他纵身从北阁的天井跃出,悄然朝寝殿的屋脊飞扑过去。
柳婉无法入眠,摊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似油煎一般烦躁不已。
耳衅突然传来“噗嗒”一声,很轻很低,是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嗖”的从床上坐起来,惊慌地问:“谁?”
面具男子阔步靠近,在床前的空地上长身而立,“姑娘,我回来了。”仍如之前那般低沉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戏谑。
夜色很暗,白色面具也被映得暗哑无光。
“你……你还敢来。”柳婉的语气颤颤微微,手暗暗地在枕下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把匕首,紧紧抓着,手臂在暗暗发抖。
面具男子显然毫无防备,“咱们都见好几次了,姑娘怎的还要这般紧张。”他坐上了床沿,隔着莹莹的夜色扭头看她:“我不在的这几日,姑娘过得可还好?”
那坐于床沿的身高,竟与小墨是一样高。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柳婉全身缩紧,拼命往床的里侧退。
“你怎么了?”前一次见面也不见她如此慌张,“你出来。”他想伸手去拉她。
她避开他:“你……你虽救过我,但我也不得不如此。”咬了咬牙,大呼一声:“来人……”
话未落音,嘴便被面具男子一把捂住:“你疯了。”他半倾着身子,气急败坏,“这一喊,你往后还要不要做人。”
小淑女在他臂弯中瑟缩着,语气虚浮,魂不附体:“哪怕不做人,我也定要让你没活路。”她拼命推开他,继而直起身子,将抓在手中的匕首狠狠朝面具男刺过去。
玄铁的刀尖,刚好插在了少年胸口的位置。
他对她当真是毫无防备!
空气沉静了一瞬。
面具背后的少年眉头蹙紧,呵,原来,她找他要匕首,竟是为了刺杀戴着面具的他。
他也直起了身子,并将双手从身侧举起来,如投降状:“刺吧姑娘,就从这个位置刺进去,杀死我,我绝不还手。”
他当真不会还手,死于小淑女之手,倒也不是件顶坏的事。
柳婉吓得身子一缩,抽回了匕首,双手拼命颤抖,匕首跌到被褥上,血迹染shi了竹青色褥单,“你走……不要再来了。”声音哽咽,脸上有泪滚落。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死手,毕竟他救过她,他们之间关系复杂。
少年往床前驱近,靠近她,语气平静,低沉:“姑娘今日不杀死我,来日,我必定回来娶姑娘,还请姑娘到时别后悔。”
黑暗中的小淑女喘着气,语气哽咽而坚定:“你是周国的无双魔头对吧。”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哪怕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一个魔头。”
话说得好绝,少年好气。
原来她今日的郁郁不乐,竟是因发现了他戴面具的身份,不过一个身份而已,他也来了气性儿,事已至此,不如将一切都说穿了。
少年手臂往身后一挥,“噗”的一声,屋内的烛火被点燃。
一豆光亮下,白森森的面具像一堵墙,隔着他与她。
少女泪水溋溋,少年气宇轩昂,胸口的黑色衣襟上,已有血在悄然渗出。
他压根不去理会,用白森森的面具对着少女:“既然你知道了我是无双魔头,那就不如取下我的面具,来看看我的相貌。”
小淑女害怕,身体又往后缩。
“所有跟无双魔头打过交道的人,都未曾见过无双魔头的真面目,姑娘今日算是有幸了。”他身体前倾,带着侵略感,挡住身后的烛光。
“你……你走。”小淑女在哭着低喃。
少年一把抓住她细细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脸侧:“来啊姑娘,取下我的面具,来看看我究竟是谁。”
“你走开。”柳婉哭着甩开了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