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让章之微靠近他,他轻而易举地找到更换轮胎需要的东西,并向章之微一一讲解,告诉她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包括该如何正确使用千斤顶。
陆廷镇说:“倘若你今后独自一人驾车遇到问题,也可以解决。”
章之微想了想:“是的。”
她所喜爱的那位独身女性教师,就有一辆浅蓝色的甲壳虫,可爱到像童话故事中出现的东西。
陆廷镇车上有备胎,还不够,又去卸了劫匪们车上的备胎。他仔细教章之微,如何使用千斤顶,先正反方向拧下,再从车辆底部找到那个点,将车辆顶起,一直顶到车胎离开地面。
陆廷镇出了一些汗,他脖颈和颧骨处的皮肤已经被晒伤。他仍旧穿着那件黑衬衫,开始全神贯注地下螺丝。
最后一粒螺丝,陆廷镇让章之微拧:“试一试?”
这是一项需要体力的工作,章之微对没有做过的新鲜事物都抱有好奇心,跃跃欲试,包括后续换上轮胎后的拧螺丝,陆廷镇也留了最后一颗,让她自己拧。
阳光炽盛,陆廷镇在劫匪车上找到一框矿泉水,他拧开,慢慢往下浇,让章之微洗干净双手,他夸章之微:“好聪明。”
章之微若有所思:“或许我该去念工科,去学机械类的专业,开一家修车厂。”
“好主意,”陆廷镇称赞,“那我可以在修车厂旁开一个加油站。”
章之微洗干净双手,shi淋淋双手压在陆廷镇衬衫上,用他衬衫擦净双手水珠:“担心陆老板加油站生意不好啊。”
“没关系,”陆廷镇说,“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打劫,你七我三。”
“咦?”章之微震惊,问,“我拿这么多?难道我是主力?”
“是的,”陆廷镇回答,“我负责抢劫,你负责在旁边叫’陆叔叔好棒’。”
章之微:“……”
“你是我们的主心骨,”陆廷镇示意她开矿泉水瓶,“核心人物。”
章之微捏着矿泉水瓶,微微倾斜,向下倒水,她说:“我们?’我们’是谁?”
陆廷镇仔细清理双手,终于洗干净,他用干燥的手腕轻轻压在章之微肩膀上,告诉她:“是聪慧的章女士、未来的章博士,和她的陆叔叔。”
水瓶中还有一些水,掉在泥土中,泛起一点不会让人讨厌的泥腥味儿。
心有大志向的章之微才不会做这种为旁人喝彩的事情,换好车胎,陆廷镇重新发动汽车。章之微坐在副驾驶,开始清点今日份自动走向陆廷镇的钱,钞票,硬币,一大堆。章之微清点完毕,欢呼一声:“这些钱足够我们买回考文垂的火车票了。”
陆廷镇不言语,他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去触烟盒,遗憾空空如也,烟盒早就被章之微丢掉,他没有继续买新的烟。
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成瘾,都是件令人极为头痛的事情。陆廷镇早想戒掉烟瘾,章之微替他下定决心。
位于南约克郡的谢菲尔德被很多人成为钢铁制成,它是一个钢铁铸造起来的城市。铁匠铺的原料、磨坊、铸造厂……这些钢铁为这个城市带来财富,只是,时间推移,那些一开始令谢菲尔德钢铁家喻户晓的刀叉餐具,也渐渐开始落寞。近十年来,谢菲尔德赖以出名的钢铁产业逐步没落。
像所有英格兰北部的城市一样,谢菲尔德要么抓住机会进行城市重建,要么只能继续渐渐走向沉寂——就像衰落的底特律和他们破碎的“美国梦”。
世界就是如此,有国家和城市在崛起,势必伴随着其他国家和城市的衰落。能量和金钱总是相对守恒,无论什么种类的纸币和硬币都不过是一些废纸,只有购买力才是恒定的。在车辆开进这个钢铁之城时,章之微明显感觉到整座城市的衰老和下坠。
整个谢菲尔德,最繁华的地区也就集中在火车站西北约三百米处,旁侧紧靠汽车站,拥挤逼兀。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火车站和汽车站周边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陆廷镇没有选择在这里停留,而是开到离市中心以南方向一英里位置的lun敦路上,这边有许多土耳其菜和泰国菜餐厅。
“英国人不懂得如何享受食物,”陆廷镇如此下评价,他环顾四周,如今局面下,亚裔女性容易成为被盯上的目标,他需要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威胁性的东西,“想吃些什么?”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向陆廷镇送钱,只有几个穿着脏兮兮的孩子,大约是流浪的儿童,也或许是那些不负责任的黑人在四处播种。
陆廷镇是在传统家庭中长大的,他所接受的教育、文化环境,和欧洲截然不同。文化差异会产生一些小问题,譬如陆廷镇无法理解欧美、非洲国家家庭意识的淡薄。整个欧洲,陆廷镇只赞同意大利人那些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包括他们的食物。
英国的美食匮乏到令人不可思议,陆廷镇最终和章之微选择一家意大利老板开设的餐厅,不过两人都不懂意大利语,章之微拿着意大利语的报纸看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看反了。
无论如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