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的气氛瞬间静默了两息。
“这来得也太快了吧?”蒋娇娇蹙眉,难掩糟心之情地嘀咕了一句。
就在前天,沈约已经正式迎娶了徐氏。
沈约并非承重孙,守孝期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他刚除服没多久,沈家就赶着给他办了婚礼,这就和当初他与徐氏定亲是赶在沈老太太去世前一样,明显就是两家想要尽快达成联姻。
当时蒋娇娇因为不想去婚宴,所以提前两天就以珩哥儿身体不适为由去了陈留的别院,今天早上才刚回巷子里,徐氏这跟着后脚就过来拜访老太太,很难说不是冲着蒋家这对姑侄来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倒的确是沈约的贤内助。
蒋黎那天倒是和陶宜一起去了婚宴,不过他们夫妇并没有待太久,亚相前脚走,他们后脚也离开了。
蒋老太太叹道:“既木已成舟,往后你们又都是避不开的,便只当寻常邻里走动吧。”说罢,让女使去把徐氏请了进来。
这是蒋娇娇第一次见到徐氏。
毫无意外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子。
蒋娇娇看着对方娉婷优雅的仪态,觉得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沈云如,只不过前者看上去整个人要更柔和,她几乎能够毫不费力地想象出徐氏的“完美”。
她又想起了姚之如,心中一阵酸涩。
徐氏走到堂中,先是向着蒋黎微行了一礼,含笑唤道:“郡君。”接着才按照蒋家各人的辈分挨个打了招呼,末了,看着蒋娇娇,语带关心地道,“蒋姐姐,听说珩哥儿身体不适,不知好些了么?”
蒋娇娇虽然很不自在,也笑不出来,但她还是客气地回道:“只是换季的时候有些敏感,已经没什么了,多谢关心。”
徐氏笑道:“都是近邻,谢修注和蒋姐姐又是与我家官人还有姑姐一起长大的,我们本是该多关心。”
蒋黎看出侄女不想和对方多聊,便适时地接过话来,顺口道:“云娘的身子还好吧?婚宴上也没来得及问她。”
沈云如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徐氏点头,说道:“好着呢,我还正想着明日过去看看她。”言罢,又对蒋娇娇和苗南风道,“若是蒋姐姐和苗大娘子有空的话,不如也同往?”
蒋娇娇想也不想地道:“我就不去了,刚回来,家里还有些事要忙,而且沈姐姐这个时候需要静养,人多了也怕扰着她。”
苗南风也礼貌地回道:“真不好意思,我也走不开。”
徐氏便表示了理解,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又笑着招呼珩哥儿,拿了个准备好的金锁片出来送给他,还想亲自帮孩子戴上。
未成想一向任人揉捏的珩哥儿这会子却不肯老实了,扭着身子就是不配合。
正在徐氏感到尴尬之际,蒋老太太伸手把锁片接了过去,霭笑道:“他一向不喜欢往身上套东西,我们自己给的他都不肯戴,小孩就这心性,你别管他。”
徐氏微笑颔首。
她并没有在蒋家待得太久,过来表明了一番示好的态度后就告辞回去了,蒋娇娇看着徐氏出了门,忍不住心头浊气翻涌的滋味,没好气地道:“这沈家怎么这么烦人?她是新来的不晓得,沈家自己人也不会与她说一说么?沈约也是当真好意思!”
苗南风搭过她的肩,安慰道:“算了,估计她刚嫁过来,有些风声还没听着。”
金大娘子也劝自己的女儿:“我们只当邻里间正常交往就是了,沈家人来,我们就客气地应着,不来,也不用去多打交道。不必把他们看得太重,这样有些事也能早些过去,对如娘也是好的。”
蒋娇娇心里其实也都明白,有些情面得顾,有些现实得想,但她越是明白,就越是忍不住为姚之如觉得难过。
人情世故,有时候真的是最冷漠,也最无情的东西。
她倒宁愿徐氏早些收到风声,这样的话,对方大概也会自觉不好多往她面前凑了吧。
徐氏从蒋家出来后就直接回了家。
唐大娘子刚喝完调理身体的汤药,正苦得直皱眉,徐氏走过去,亲手从小碟里拿了块裹着糖霜的条梨递到了她面前。
唐大娘子接下吃了,眉间微松,然后笑着拍了拍儿媳的手,歉意地道:“你们刚新婚,子信也没空在家多陪陪你,你可不要怪他。”
徐氏端庄含笑地道:“阿姑言重了,官人这是为了起复的要紧事,我也盼着他好的。”
唐大娘子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略顿了一顿,委婉地问道:“我听说你去蒋家串门了?”
徐氏坦然地回道:“是啊,我想官人和谢修注是不一般的关系,蒋家姑姑又是计相夫人,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多与蒋、谢两家走动走动。正好我听说蒋大娘子和郡君今天都回了照金巷,所以就过去看了看,顺便给谢修注家的孩儿送了个礼。”
“嗯,你这么想也是对的。”唐大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那你和谢修注的大娘子见了面,觉得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