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秋看了几页账薄,嗅得茶香,抬头见桃花领着人端了茶过来,便端了一杯,轻呷一口,赞道:“桃花姐姐好技艺。”
桃花笑道:“当不得庄主谬赞,庄主和夫人喝的茶,是这位姐姐泡的。”说着指指柔菊。
苏立秋不由一笑,自从那回自己的药被掉包后,柔菊于这些事上,特别谨慎小心,这泡给自己的茶,她也不敢假手于人,怕别人动了手脚。
苏夫人喝了半杯茶,又翻账薄,一时担忧,抬头看看苏立秋,想说什么,因厅中人多,到底忍下了。
账目太烂,这庄子,怕是要不得啊!
若啃下了,不知道要填多少私己进去。
不填吧,定然没有好日子过。
苏夫人越想越担忧,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
苏立秋喝了一杯茶,倒是Jing神不少,一时让人拨亮灯盏,指指账薄一处地方朝郭庄头道:“这条数不对。”
郭庄头便踱步过去,笑问道:“有何不对?”
嗬哟,这些账,可是账房和管事们Jing心做的,推敲良久觉得没问题,你一个年轻姑娘,一眼还能挑出毛病来?我信了你的邪!
苏立秋手指还点在账薄的条目上,眼睛亮亮道:“我适才进庄,问过庄民,说庄内各户养鸡生蛋,鸡蛋自给自足,并不需向外采购。但这处账薄,写着每年采购鸡蛋若干,这个也罢了,这鸡蛋的价位是不是离谱?京城鸡蛋价位如何我自知道,庄中采购的鸡蛋竟比京城贵几倍?到底是问谁买的鸡蛋?你们这是被诓骗了么?明儿把卖蛋的人喊来,若是诓骗,定要报官送官。”
郭庄头一惊,她一个富贵姑娘家,竟知道鸡蛋价位,进庄时还打听过?
他斟酌言语,措词道:“庄主,庄中采买物资时,并没有记下向谁购买的,这会倒不知道找谁去。若真个被诓骗,过了这些时日,也找不到人了。”
苏立秋笑道:“你这话不通,庄子这么大,采购的鸡蛋这么多,算是一笔大生意,竟没有货比三家,也没有记下是向谁购买的,这是傻子吧?”
她突然一沉脸,“我瞧你们不是被卖鸡蛋的诓了,这是合伙想诓我呢?你们且说说,当时买这鸡蛋的,是哪个管事?这管事脑子有包吗?这是把十两银子当一两使?庄中再有钱,也经不得你们这般折腾。”
其中一位年轻管事听得这话,却是不安,这鸡蛋杂物诸账,是他记录的,若是追究到他头上,哪……
他有些经不住事,心里一慌,脱口就道:“鸡蛋的价位,应该是记错了。”
苏立秋当下扬眉,“原来是记错了,我就说嘛,鸡蛋怎么可能这么贵?”
说毕再翻几页,合上道:“这本除了鸡蛋价位,其中茶叶价并猪rou价也不合理,你们拿下去查查,是不是都记错了,好生改过来,我明儿再瞧瞧。”
说着把账薄掷给年轻管事,再拿一本翻了翻,这一翻又指出一处地方道:“郭庄头你过来,这里记载端午节礼若干,花费三千两,到底是何节礼,送了何人?既送礼,对方当有回礼,回礼的礼单记载在何处?”
郭庄头为难道:“庄主,咱们桃花庄太穷,一直交不齐税,上头睁一眼闭一眼,所以年节不得送些节礼嘛?至于送了何人,庄主将来总会知道。”
苏立秋似笑非笑道:“是你送的礼吗?你又不是庄主,做得了这个主?既然是你送的礼,这三千两,不能赖在我头上。你且填上。若查到回礼,回礼值多少钱,就补给你。”
郭庄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沉声道:“庄主,我当时也是为着庄民着想,又不是为了自己,况且我当着一个穷庄的小庄头,哪有三千两可填。庄主这是想逼死我。”
他说着,心下郁恼万分,这小贱人,竟要我掏银子,且等着,叫你知道爷的厉害。
苏立秋瞥得郭庄头的神色,歪头道:“怎么,心里想着怎么报复陷害我吗?”
郭庄头扭开头道:“不敢。”
苏立秋冷笑一声道:“敢不敢的,谁知道。”
她顿一下,“你若不想填上这笔银子,那便告诉我,这笔银子送去了何处。我亲自上门去讨要。”
郭庄头:自然是送到晋王府上,只是这如何告诉得你?
他没好气道:“我不敢说。”
说毕闷闷走开。
苏立秋瞥他一眼,暂且抛了此事,不再纠缠,又翻几页,一时又指着一处,跟两位账房先生道:“这一页记着,有管事领了盆碗米面炭等,却没注明用处。另,这些东西的总价算错了,算多了三十两。”
听得算错这句话,两位账房先生不服气,你适才那么扫一眼就说算错了,你算账这么厉害,还要我们账房先生做什么?
他们便上前,拿过账薄重新算一遍,这一算,不由惊异发现,还真算错了。
这回,他们不由小心翼翼看一眼苏立秋,心下滋味复杂。
其中一位管事道:“这是那一回下大雨,有庄民的房子塌了,郭庄头发善心,让管事领了东西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