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每每睡到半夜,临西的脸总是会出现在他梦里, 以至于他醒后再也无法入睡, 干坐到天亮。狱警发现他瘦的极快, 本就无甚血色的脸越发的惨白,两个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是浓的吓人。狱警为防万一把他的情况报了上去, 监狱专门派了医生过去给他诊治, 是严重的神经衰弱加营养不良。
监狱长告诉他可以让亲属送一些营养品过来,他喉结滚动, 沉着嗓子说,能否给我一些画笔?
监狱长有些茫然, 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
“请给我提供一些画笔,我想画画。”他郑重其事的声明,此时此刻,比起吃营养品,作画对他而言才是良药。
监狱长应了他的请求,第二天办妥了手续,就给他转交了颜料、画笔、画布等材料。好几个狱警都在猜他能在这个地方弄出些什么东西来,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夜之间,他用夜光染料将四面白墙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艺术墙。
这是违反纪律的,可就这么擦了的话是亵渎了艺术,不擦的话,又不符合规矩,这可难倒了几位狱警,最后,他们不得不又请了监狱长来。
监狱长这人长得一脸正气,不苟言笑,可人家是有艺术梦想的,见到任环洋的大作,他双手交叠在背后搓了好久,最后还是下令,“擦了!”
任环洋盘腿坐在地上,微阖双目,对于外面的风雨,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监狱长看了他几眼,呲了呲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走出警戒区,他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身后的办事员,“最近咱们不是在出板报嘛,让他去画吧,找两个人看好他。”说完摇摇头,嘴里蹦出一句惋惜,“可惜了。”
几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任环洋正心无旁骛的在监所活场的墙上作画,就差这一面墙画完,他的板报就出完了,但他刻意放慢了作业的速度,有些舍不得啊,这事儿一结束又该回到那间小房子,一天到晚一个人无所事事,甚是无聊,早知是这样,他前几日就不该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他这么一想,生出些懊恼,手腕一用力,笔触重了些,一滴颜料被笔头挤着掉落,粘在了他的布鞋上。
“任环洋,有人会见。”身后狱警喊道,他回身答“到。”心中不悦,想来又是那任意如派来的律师打扰了他作画的雅兴。
然而,当他进入会见室,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乍然是临西,他心头一颤,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一时间,竟难堪不已。
临西怔怔看着消瘦的他,恍如隔世,鼻子酸的厉害,眼前开始模糊,她狠狠捏紧拳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
“小西,你怎么来了?”任环洋强装镇定,缓缓坐下,冲她挤出一丝笑容,然而眼中的慌乱却无法掩藏。
临西也坐了下来,浑身僵硬,“我现在也是你的代理人,陈律师帮助我来看你的。”她尽量把这个过程轻描淡写的掠过,然而任环洋还是在第一时间抢断了她的叙述。
“任意如有没有为难你?”他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不,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才换来这代理人的身份?”他想站起来,奈何脚下戴着脚镣,人一动,那当啷之声就越发刺耳,他心一抖,害怕这景象伤害了临西只好又无奈坐下。
“环洋……”临西被他这反常的表现刺的心痛,她依稀记得作为实习律师时,第一次在看守所会见犯罪嫌疑人时,她始终与对面的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生怕那人扑过来伤到她,然而今天,对面坐的人是任环洋,她很想抱抱他,可他们之间隔着的已不是一道护栏。
“陈律师是我们所的主任,我请他帮忙的,任意如现在仰仗于他,所以并没有为难我,何况,她明白我是来帮你的,她虽与你不亲,但也不至于害你,这点你就放心吧。”她捏着自己的指关节,忍着哽咽的嗓音,给他解释。
任环洋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他低下头,低喃着“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两个人之间是一阵沉默。他不问案件的进展,也不问自己可能面临的刑期,事到如今,他在乎的就只剩下临西的安全。
“环洋,我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刚见他时的激动心情已经平复,临西费劲千辛万苦来见他,怎么会是为了闲话家常。
“好消息?”任环洋苦笑,“任氏已经走到这一步,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是关于你的。”临西顿了顿,“关于你的杀人罪名,我们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证据证明那是一场Yin谋。”
任环洋抬头,“陆枫的事?我已经和警察说过很多次了,那件事与我无关,至于证据,我给他们提供线索去找宋亚男,难道真的是他?”
“是……也不是。”临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几天前,陈澈找到了失联多日的裴莎,她是当天事件的目击证人,她说不认识宋亚男,也没见他出现在当晚的聚会上,陆枫是因为酒后与人发生口角,被人追着跑的时候从楼上翻下去意外死亡的。”
“裴莎……就是你那个堂妹?”任环洋听着她的话就觉得这中间被省略了一些东西,其实她不说他也猜得到,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