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连绵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日,夏天的一切热情和躁动,都被冰凉的雨水冲刷殆尽,等放晴时,城市已然进入了秋天。
裴行璋病了,他躺了两天,烧得迷迷糊糊,可工作又不能不做,秘书只好把重要的文件拿到家里给他签。他迅速地消瘦下去,陷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和枕头里,像个无助的小男孩,嘴里叼着体温计,还要皱着眉头看笔记本电脑。
本以为是换季偶感风寒,休息几天就好了,可到了第二天傍晚,裴行璋烧得越来越严重,嘴巴都干裂了,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他吃了药,打着点滴,昏昏沉沉睡去,裴行瑶请了半天假,守在哥哥的卧室里,听到裴行璋半梦半醒中呼唤:“小昭……”
裴行瑶给闻昭打了个电话。接电话时,篮球队正在训练,为马上就要到来的联赛做准备。闻昭刚好在场边休息,接起电话,听裴行瑶说了两句,便立马站起来。
“我马上过去。”
闻昭赶到时,裴行璋已经醒了,正头昏脑胀地靠在枕头上,皱着眉头看文件。李芊芊站在一旁,裴行瑶坐在床边,端着粥,要喂裴行璋吃饭。
“标黄的地方,拿去让他们改。”裴行璋哑着嗓子,对李芊芊说。
“好的裴总。”李芊芊恭敬地说。
裴行璋喝了一口喂到嘴边的粥,一抬头,看到闻昭站在卧室门口。
“你……怎么来了?”裴行璋声音嘶哑。
“你来了,闻哥,”裴行瑶忙站起来,“是我告诉闻哥的。”
闻昭走到床边,接过裴行瑶手里的粥:“我来吧。”
裴行瑶连连点头,又机灵地拉李芊芊:“芊芊姐,我们先出去吧,吃完饭再工作。”
李芊芊如蒙大赦,端起一沓文件就走:“裴总,您好好养病,这些我先拿回公司,让人改好了再送过来。”
裴行璋摆摆手:“出去吧。”
卧室里安静下来,闻昭舀了一勺粥,送到裴行璋嘴边。裴行璋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倔强地看着闻昭,不肯吃饭。
闻昭说:“张嘴。”
裴行璋偏开头,不看他。闻昭干脆一把捏住裴行璋的下巴,强迫裴行璋喝下那口粥,裴行璋被呛得咳嗽起来,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他质问:“闻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的眼圈发红,像受伤的小猫,蜷缩在床头,警惕地看着闻昭。
闻昭说:“好好吃饭,你瘦了好多。”
“不用你管!”裴行璋赌气地低着头。
闻昭不理会他的脾气,仍然一口一口喂裴行璋喝粥。“瘦了,不好看,也不抗揍,知道了吗?”
明明在发烧,裴行璋却浑身发凉,他麻木地说:“知道了。”
吃完饭,闻昭又让裴行璋趴过去,脱他的衣服。裴行璋紧紧抓着裤子,不让他脱,被闻昭制住手脚,强行扒个Jing光,查看他身上的伤痕。那具漂亮的身体上,交织的鞭痕密密麻麻,伤口在发炎。闻昭从书包里掏出药水,给裴行璋消毒,又轻柔地涂抹消炎止痛的药膏。裴行璋始终咬着下唇,一言不发,额头渗出细细的汗。
他像个布娃娃,被闻昭随意摆弄,最后,闻昭又给他穿好睡衣,让他躺回被子里。
“睡觉,不许工作。”闻昭说。他站起来,端起床头的空碗,准备拿去厨房洗干净。裴行璋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闻昭的衣角。闻昭低头,裴行璋那只手的手背上,还贴着打点滴留下的医用胶布。
“怎么了?”闻昭问。裴行璋沉默,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哀伤又倔强。闻昭又问:“想说什么?”
裴行璋仍然不肯开口,只是垂下了眼睛。他好像在跟闻昭较劲,不许闻昭走,却又不说一句话。最终,闻昭败下阵来,握着裴行璋因为打点滴而有些浮肿的手,坐在了床边。
“睡吧,我不走。”
他给裴行璋掖好被角,被子盖到了下巴,只露出惨白的一张脸。裴行璋的额发略有些长,微微盖住眼睛,闻昭俯下身,摸着他的额头说:“闭眼。”
裴行璋闭上了眼睛,虚弱地说:“主人,能抱抱我吗?”裴行璋看不到闻昭的表情,也看不到闻昭的动作,他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闻昭脱掉外套,爬上床,隔着被子,从背后抱住了裴行璋。
发烧中的身体像个小火炉,闻昭抱着他,自己也跟着浑身发烫。他把裴行璋整个搂在怀中,看到男人的眼睫在微微颤动,那均匀而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不仅是裴行璋,闻昭也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在裴行璋的床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闻昭抱紧怀中的小猫,在床上淡淡的柑橘甜香里,快速沉入了睡眠。
闻昭做梦了,那是一个很长很好的梦。他梦到他和裴行璋坐在公园的那艘小船上,小船穿过荷花与荷叶,绕过那座隐蔽的拱桥,一直开到大海上去。裴行璋的脖子上戴着项圈,以诱人的姿势赤裸地躺在小船里,闻昭划着船,裴行璋就把手伸到海里去捉鱼。
“主人!小猫饿了,要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