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许赫良不再留恋此地,飞也似地逃窜走了。
原地只剩下邹纲余温尚存的尸身,以及跪坐于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邵问矜。
清芝正欲往前追去,却被薛戎阻止了。
他知晓许赫良既然深得太衡子宠爱,必然随身携带着保命法宝,若与他纠缠,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对清芝道:“我们早些回去吧,阿雪还在等着本尊。”
“前、前辈!”邵问矜见他转身欲走,慌忙将他叫住,口中讷讷道:“你可知,大师兄方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戎对邵问矜的印象倒是不坏,如今见这个小胖子实在可怜,便将许赫良意图栽赃一事,提点给了他。
听完,邵问矜张大了嘴,半晌不能言语。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可、可是,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啊……大师兄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薛戎道:“他总不可能是在刚才忽然起了杀心。馒头,你仔细想想,平日里你们相处时,许赫良就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邵问矜思量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整个人愈发垂头丧气:“有……有的。”
随即,他道出了乾明宗内的一段密辛。
虽然正道修士向来仇视魔教中人,自认为比他们高出一等,但名门正派中的腌臜事,不见得就比魔教少,只是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罢了。
原来,从他们师兄弟三人被太衡子收为徒弟以来,就时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许赫良并不只是太衡子的首徒,还是太衡子从前下山游历时,与一名农家女诞下的孩子。太衡子从前并不收徒,是为了将许赫良名正言顺地接进宗门中,他才将其纳为弟子,因需掩人耳目,又找了邹纲、邵问矜凑数。
最初,邹纲和邵问矜还不信这些传言。等时日一久,他们才察觉到,太衡子对于自己,不过以几本道书打发了事;对于许赫良,则每日悉心教授功法之余,还常常嘘寒问暖,倍加关怀。
至于许赫良恃宠而骄,在宗门中屡屡捅出篓子来,太衡子也从不责骂,可谓是溺爱至极。
太衡子甚至还默许许赫良欺压两个师弟。为了求得活路,邹纲只好整天对许赫良献媚讨好,邵问矜则是默默忍受欺侮,从不敢有所违抗。
许赫良整日在宗门中横行霸道,按理来说,应当对这样的日子十分满意。
然而,于一件事上,许赫良始终不能舒心。原来他天资愚钝,也不肯为了修行而吃苦,纵然有太衡子这样的良师教导,境界仍然攀升得缓慢。
而邹纲与邵问矜,资质都优于许赫良,且日日都苦心钻研道书。因此,他们二人不过得了太衡子几句随口点拨,修为竟然有了超越许赫良的势头。
偏偏许赫良此人嫉妒心甚强,容不得别人强于他,何况还是两个不起眼的师弟。为避免祸端,邹纲与邵问矜都选择了压制修行速度,使自身修为始终落后于大师兄一、两阶。
饶是如此,许赫良仍然对二人怀恨在心,乃至于要夺走他们性命。
听完,薛戎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一沉,瞳眸犹如漆黑深潭:“分明都是他座下的弟子,却偏心于一人,不能一视同仁。这样的小人,枉为人师,最为可恨。”
他又提醒邵问矜:“馒头,现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到乾明宗,对除太衡子之外的其他长老说明真相。不过你回去的脚程需快,一旦被许赫良抢先翻了舌根,便再也无法辩驳。二是就此叛出乾明宗,从此以后,无论宗门中的大事小事,和你再无干系,若是能逃过那些昔日同门的追杀,也可保住一命。”
得此点拨,邵问矜自然是感激不尽。他思量了半晌,还是哭着说道:“要我离开宗门,和那些师兄师伯们反目成仇,我……我还是做不到。”
清芝见他脸上被涕泪蹭得一塌糊涂,眉头微蹙,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绢帕来,递给他。
邵问矜有些意外地抬起眼,接过绢帕:“谢、谢谢,这位……姐姐。”
这一瞧不要紧,他这才看清清芝的模样,原来是一位比他稍长几岁的的冷面女修。
邵问矜从小在乾明宗长大,宗门中向来不招收女弟子,他拢共连女孩子都没见过几个,更遑论见识清芝这样英姿飒爽的姑娘了。
先前在危急关头,清芝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救回了他的性命,他本该好好道谢,但短短一刻钟内,变故一起接着一起,他才一时忘记了。
邵问矜小心观察着清芝的表情,见她神色淡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感到又敬又怕:“姐姐,方才你救下了小弟的性命,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
清芝对于除薛戎以外的人和事,仿佛都不甚在意,邵问矜对她道谢,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点头。
邵问矜又看了看被自己弄脏的绢帕,有些慌张道:“姐姐,这方绢帕,等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清芝将绢帕给他,并不是出于关心抑或其他理由,只因她生性爱洁,眼中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