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之后过了数日,梅府中的下人惊觉,徐家小姐竟不见了。
原来,徐云珊在那日赏完灯后便负气出走,还让侍女假扮成自己的模样回了梅府。她吩咐道,若是有人要见她,便推说小姐心情不佳,不愿见客。
如此搪塞了几日,侍女实在瞒不下去了,才说出实情。
徐云珊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修为虽不算高,但尚能保自身周全。她一时生气出走,本也不用太过担忧,但坏就坏在,若是她想从昭阳城回江州,就必定会经过奚陵县——也就是传言中正闹着骇人怪病,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若是徐云珊有了什么闪失,梅家恐怕难以向徐家交代。正因如此,梅临雪得知此事后,迅速收拾了行囊,又命一队侍卫随行,出府去寻徐云珊。
等薛戎从清芝那里听说,已是半日之后了。他立刻来到马厩,从中牵出一匹高头快马,翻身骑上。旁人不知他的来历,也不敢拦他,只好任他独自策马奔出了梅府。
不眠不休地追了一整日,直到日落西山,薛戎才在昭阳城外的山道中遇上梅临雪。
一行人正拴了马匹,在林中稍作休整。梅临雪解了身上的披风,坐着饮水,正巧看到匆匆赶来的薛戎。
瞧见薛戎,他连水也不想喝了,把水囊往旁边一放,面色冷若寒霜:“你来做什么。”
薛戎跳下马背,拾起梅临雪刚刚喝过的水囊,毫不嫌弃地灌了几大口:“徐家姑娘既是被本尊气跑的,就应当由本尊来寻。阿雪,你说是不是?”
梅临雪不耐地扶住额头:“我看你只会添乱罢了!”
眼下赶路要紧,梅临雪也懒得与薛戎多费口舌。休憩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再度出发,薛戎也顺势跟上。
一行人寻找徐云珊的踪迹时,梅临雪收到一张通讯符,得知徐云珊果然身处奚陵县一处客栈中。不妙的是,她也染上了县中的怪病,已经卧床数日,她的贴身侍女束手无策,只好向梅临雪发信求助。
昭阳城与奚陵县相隔百里,出了城,穿过三条山中驿道,便可抵达。众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几个时辰后赶至奚陵县。
到了城门前,守城的将士却将他们拦住,称县中瘟风四起,人人自危,如今县丞有令,凡是闲杂人等想要出入城门的,一概不准放行。梅临雪只好报上了叔父隐川剑客的大名,又解释自己是来寻人的,将士向县丞通传之后,才恭请他们入内。
几人入城后,发现街巷竟空旷无人,商铺皆是门窗紧闭,偶有官府的人路过,也以纱布覆面,形色匆匆。街景凋敝萧条,实在是前所未见。
梅临雪向一名吏卒打听了客栈的位置,几经辗转,总算找到了徐云珊的侍女。
那侍女名唤玉屏,刚服侍徐云珊梳洗过,正端了水盆从房中出来。见梅家的人来了,玉屏满面喜色,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梅公子,您总算来了,我就知道您不会抛下小姐不管的……”
梅临雪关切道:“云珊病情如何,请郎中来看过没有?”
只见玉屏愁容满面:“小姐染上的这病甚是怪异,郎中是请了,也让他们开了药方子,可是一连服了几副药,病情总不见好。”
梅临雪对歧黄之术不甚了解,如今听说这病连郎中也治不好,一时也觉得棘手。
薛戎在一旁问:“你们小姐这病,都有些什么症状?”
玉屏看了看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疑惑地向梅临雪望去:“梅公子,敢问这位公子是?”
梅临雪现下简直连看都不想看薛戎这人,他略一皱眉,只答道:“他姓薛。”
玉屏这才向薛戎福了福身:“薛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发了好几日的热,体虚无力,只能卧床休息。除此之外,她颈上还有一伤处,已然溃烂流脓……”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伤口的样子颇为奇怪。两位公子,不如随玉屏进屋,看一看小姐身上的伤,便明白了。”
梅临雪点头道:“那就有劳玉屏姑娘了。”
玉屏领着二人来到客房前,轻扣门扉:“小姐,小姐?您睡着了吗?梅公子特地从昭阳城赶过来,还有一位同行的薛公子,都是来探望您的。”
等了半晌,屋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玉屏便推门而入。二人跟在她身后,一进屋,便闻到扑面而来的熏蒸艾草的气味。
玉屏走到卧榻前,挑开厚重的床幔。只见徐云珊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张娇俏的脸蛋病得煞白,眼下泛着乌青。
房中炭火烧得很旺,常人待不了一时半刻,便要浑身冒汗。徐云珊却很是害冷,裹紧了身上数重衾被与绒毯,仍有些瑟瑟发抖。
玉屏在床前轻声唤道:“小姐,梅公子与薛公子见多识广,玉屏想让他们帮忙瞧瞧您那处伤口,行吗?”
徐云珊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还能听见旁人说话,便无力地挪了挪身子,尽量露出她的侧颈。
姑娘家的身体,本是非礼勿视的,但如今治病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梅临雪只好向她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