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打断了语文老师,把目光投向柳莺:“柳莺啊,你出来一下。”
班主任严肃的表情让柳莺心里预感很不好。
她走出教室,班主任把她带下了楼。
“柳莺,你爸出事了。”他说。
金秋的太阳带着一圈金灿灿的暖黄,照得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暖意,她的心却瞬间跌进冰窟窿,凉了个彻底。
原来,她爸去人家家里修天然气管道,天然气泄漏导致发生爆炸,大面积烧伤。
柳莺急急忙忙地赶去医院,看到母亲在病床前木然地流着眼泪。
病床上,父亲半边身子从脖子到胳膊到腿脚被烧伤皮肤发皱发黑,半焦尸状,只能侧躺着,戴着氧气罩,测心跳的仪器在滴答作响,眼睛睁着,但眼神灰暗,毫无生气。
“妈……”她轻轻叫了一声母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许惠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像费了一会儿劲才认出是自己女儿来了,眼泪喷涌而出,母女俩抱着哭起来。
柳莺察觉母亲的情绪不对,她带她到病房外,强自镇定地安慰母亲:“妈,没事的,爸会好起来的。”
许惠眼泪还是在流,但是眼神空洞,摇了摇头,“莺莺,妈活不下去了。”
柳莺哭着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别这样说,我怕……”
“你爸单位的人来过了,是他们先垫付了急救的费用,可是后续他们不会再拿钱出来了,医生说以后费用巨大——”许惠说到这里,竟还骇人地笑了一下,“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管了吗,因为他是接的私活。”
柳莺呆愣地望着母亲。
许惠瞳孔依然没有焦距,她告诉她:“而且,你爸不是为了给咱们家挣钱才接的私活,他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他是在给那个女人家里修管道。”
柳莺呆愣愣的,好半天才明白母亲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父亲出轨?
她怎么都不能把出轨这件事跟自己老实巴交的父亲联系起来。
——
外面的那个女人是父亲的初恋,丧夫带着孩子一起生活,柳原得知后一直偷偷去给她家帮忙,一来二去两人有了jian情,本来两人也没打算怎么样,没想到柳原拿着那女人家的钥匙进门,嘴上叼了根香烟,这才出了事,把两人的事情曝了光。
柳原出了事,那女人来医院哭着给许惠道了个歉,然后就走了,再没来医院看过。
跟着丈夫吃了大半辈子苦的许惠悲伤绝望心灰意冷,回家去了,也不想管她爸了。
柳家的亲戚自知理亏,不敢去找许惠让她来照顾柳原,只能劝说柳莺柳河:“他总归是你们爸爸,你们不能不管啊。”
柳莺倒是想管,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掉,但她怎么管?
她回去跟她妈商量卖了他们住的房子,她妈告诉她,家里房子是小产权房,卖不了,就算卖得了也卖不了多少钱,而且卖了他们睡大街去吗?
柳莺说去找亲戚筹钱,许惠说姨妈舅舅刚拿钱出来帮他们还了银行的欠款,都是平常过日子的人家哪有那么多闲钱再借给他们,柳家的叔伯姊妹也都刚借过一轮了,也不会再借钱给他们家。
她妈流着泪冷笑:“你爸真是活该,赶在这个时候出事,真是报应!你别管他了,他就是该死!”
这样恶毒的母亲,柳莺觉得好陌生,她觉得一切都变了。
14 交易(H)
她出了家门,游魂一样在街上走。
父亲该死吗?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在她身上?
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拥有安稳富裕的家庭,她和小河从来没抱怨过,可是现在他们连不富裕的家庭也要面临破碎了。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祝慕森家的小洋房前面。
大门紧闭着,里面好像没有人。
来这里干什么?
她转身要走,迎头却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抬头看到他,“你——”
“听说——你好几天没去学校了?发生什么事了?”祝慕森道。
柳莺不想说,没做声。
祝慕森拉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门,“进去再说吧。”
他拉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去冰箱拿了瓶饮料递给她,“你们家出事了?”
柳莺没接,仰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这样问,表示他已经知道他们家的事了吧?
原本她的世界就是勉强支撑的危楼,而他的世界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现在危楼塌了,她是个可悲可怜的小蚂蚁。
而他的世界依然金碧辉煌华丽璀璨。
他还是那颗她可望不可及的星。
他的确有资本站在高处对她怜悯同情。
柳莺接过饮料,垂眸,简短地道:“我爸出事住院了。”
“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