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最远的那自己,年少Jing灵,十一二岁的模样,笑意无邪,只是个俊秀的小半妖,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
然后,十六岁的时候,在齐家的地牢里,伤痕累累,眼里是对天下苍生的痛恨。
二十岁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笑意里带着深深埋藏的狷狂张扬,唇角的笑总带些嘲弄的神色。
后面……征战沙场的他,玄甲桀骜;和霍湘震成亲他,喜上眉梢。还有曾经崩溃、绝望、堕落……
他看到了过去的一个个自己。
最后,玄甲白发的他,面对着现在的他。微微笑了。
于是他也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
依然在月光下,却有泪水滑出了眼眶。
他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一直那么孤独。只有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例外。
霍湘震……
我答应过你,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对不起,我的确已经命不久矣。
口腔里又是慢慢的血腥味,楼辕起身伏到船舷去吐掉嘴里黏稠的毒血,一瞬间居然在想,希望自己血里的毒性不要太强,要不然沿岸取水的居民就遭殃了。
……等等,水里?!
那是?!!
楼辕瞪大了眼睛看着水下,而后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江面。错愕之中从船上站了起来,死死看着水下。
是他?!
楼辕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是不是他喝醉了产生的错觉,一个猛子扎下了水——
这水不对!!!怎么冷得刺骨?!
楼辕的眼前,倏忽闪过一道刺眼的冷光。
雨下得很大。
霍湘震看了窗外一眼,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悸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会是什么事情?霍湘震低头看着桌子上还没计算完的微分,微微犹豫。
面前,是那名为三途镜的石台。莲花瓣雕琢得生动美丽,却单单缺了一角。霍湘震记得到,这一角,是烛九Yin掰了下来,一半给了楼辕,一半化成了石粉让他喝掉了。
他正在计算三途镜的数据,他觉得,一切都和这“三途镜”有莫大的关系。正在算一个微分式子,关于三途镜材质的问题。
可是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应该出去看看。可是理智告诉他,外面这么大的雨,最大的可能就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他气短心慌而已。
可是……
是去看一眼,还是就当没事发生?
霍湘震看着桌上的微分算式,最后还是认命般,放下了笔,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看到他走出了实验室,还没下班的同事们集体愣了三秒,然后拿出手机看黄历——今天什么日子啊霍湘震居然主动走出了实验室???
霍湘震没理会同事们震惊的表情,只是快步走进了电梯。他在二十三楼,不假思索就摁下了一楼。
心跳得很快,这是自从回来之后从没有过的情况。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焦躁,仿佛有什么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他,可是他懵然不知……
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他很可能会错过……虽然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就在外面!
电梯到了一楼,第零局一向不需要门卫,一楼大厅里空无一人。霍湘震没来由地焦躁不安,略一思索便急急向外面跑去。
离他很近……
全身的血ye都仿佛沸腾了起来,他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一定就在外面,一定就在……
是什么?!
霍湘震猛地推开了大厅的门。
雨幕里,只有无边的黑暗。
扑面而来shi冷的水汽让他微微一愣,可是触目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我多心了吗?霍湘震微微皱起了眉,关上门转身。
不……不对!!
窒息般的心悸慌乱,霍湘震的手脚几乎一麻。
一定有什么!!
他转身冲进了雨幕。暴雨的声音鸣雷一样响在耳边,雨水冷的让他一激灵。
……雨水?!
雨水怎么会这么凉?!现在是盛夏,有暴雨不算什么,可是这雨水凉的几乎杀进了骨头缝里……
雨水的气味,也不是清新的水汽,而是……
是三途河的气息!!
这是三途河的河水!!
三途河……
霍湘震的心里又是一悸,目光猛然投向不远处的花坛。
就是那里!!
一团黑色的身影,在黑夜的雨幕之中,几乎隐匿无形。霍湘震冲过去,心里一个念头疯狂叫嚣却不敢承认。
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是个人影,伏在地上,在雨里瑟缩。
他扶起了那人的肩膀,发觉他在颤抖,可是他自己的手也在战栗……
是他吗??是他吗?!
那人抬起了头,Yin阳妖瞳里,流转着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