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要去的不是万安寺.这里的情况是好是坏.无所谓.马头调转了一下方向.在万安寺的东南方向.树木掩映.斑驳凋零的位置.是一座小小的庐舍.简陋.孤单.和缓的风顺着屋子的缝隙窜入屋中.似乎也变得寒意凛然.让人为了那种死寂.打从心坎里发冷.
天廉下了马.慢悠悠地踱步到窗前.顺着带有缝隙的窗户.看到了一个跪在小佛像前.闭目喃喃的姑子.
女子的身影即使在宽大的僧袍的遮掩下.仍然可以看出窈窕的纤柔体态.只是稍嫌太瘦.越发荏弱.曾经冰冷的容颜.在佛前的一烛青光下.染上了淡淡的惆怅.那迷茫与怅然.弥漫了一双曾经清亮有神的眼睛.
唇边的笑意越发森然.里面是一个剃度了的女子.将自己放逐于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将自己的余生放逐.他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个女人每日每夜在佛前祈求一个男人的回归.或者是有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疯了一般地破坏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
天廉手中的石子弹出.将那一烛祈愿的青光弹灭.女子唇边无声的呢喃蓦然一顿.然后.那双染上轻愁的眸子里.一点点弥漫上朦朦雾雾.她数着念珠的手不由自主地一个使力.那串被摩挲的无比圆滑油亮的念珠.砰砰啪啪掉落.在地面四散.
“不要.”
天廉听着耳边传來的女子尖叫声.尖利刺耳.他却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这样的话.便能够让心底的绝望.稍微消减.薛语嫣.你也有今天.若不是你的不甘.何以会发展到现在的情势.慕容弃不会和君天遥反目.君天遥不会死.那么.游若风会为了君天遥的心意.即使再是不甘.也学着放手.他会和他一起回到烈焰教.他还是教主.他还是只忠心于他的暗卫.即使他的教主会失落.总会有释然的一天.他会用一生去等待.
现在.一切都沒有了.伸手召來自己布置在附近的.正用戒惧地眼神看着自己探子.轻声吩咐:“记得随时看着.不要让师太有事……”
有时候.死了是解脱.活着.才是对一个人永无止尽的惩罚.
薛语嫣.我知道.你不是罪魁祸首.可是.不怪你.我又能怪谁.我又可以怪谁呢.
将一具尸体当做珍宝带走失踪的慕容弃.也许早已经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疯了.不相信君天遥死了的游若风疯了.失去丈夫的女子疯了.活着如同行尸走rou的天廉.何尝沒有疯了呢.
他们这些人.中了爱情的毒.无药可医.
..
三年后.天廉的双鬓已经染上蒙蒙白色.青年的容颜却像是提前步入了中年.便是在他也沒有想到的情况下.替慕容炜办事的天廉.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赭色.只是.那明媚秀雅的容颜.被脏污沾染.那纤细白皙的双手.被无数的伤口占据.那轻盈含情的双目.被森然死寂取代.
可是.天廉还是认出了他.不需要第二眼.一瞬间.他的反应是捂住了自己的鬓角.可是.男子的目光却是越过他.望到了他身后的一片空茫.整个人.呆呆怔怔的.
天廉沒有再离开这里.他将自己带來的人灭了口.将自己留下的踪迹全部消除.然后.他随着游若风隐居在了这小小的山村一角.从來躲避着任何人目光的一角.
即使游若风从來对他视而不见.天廉还是努力地照顾着他.他为他做饭洗衣.他在对他视而不见的人面前说笑逗乐.即使他根本便沒有说笑的细胞.也努力着.他照顾面前的人衣食起居.重新让他焕发迷人的光彩.即使男子任由他摆布.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即使.游若风又许多的秘密.他藏在屋中的一箱东西.从來不让他碰触.他每日里最先做的事情.便是如同抚摸情人一般抚摸着那个手臂长的木箱子.他不愿意去刺激游若风.他害怕再次失去.
天廉还是很开心.这便是他找到的幸福.他想.自己可以照顾游若风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他想.游若风现在的样子.只能够依赖自己.直到有一天.一觉醒來.游若风不见了.
天廉全身颤抖.他害怕极了.四处寻找.然后.他看到男子穿着一袭刺眼的白衣.弯腰站在几个孩子的面前.将一只色彩斑斓的风筝.递了过去.
孩子们高兴地跑走了.转过身子.那分明是君天遥妩媚魅惑的容颜.
顶着君天遥的容颜.游若风勾唇浅笑.带着无限的甜蜜.天廉全身发抖.像是他照顾他的每一天一样.游若风对他视而不见.他跟着他.來到了从來未曾去过的村中另一角.那四合院中.是慕容弃.对着虚无的空气.拳打脚踢.状若疯狂.
“嘘.”
游若风轻轻一点自己的唇.笑眯眯的:“天遥不是君君.他不应该忘记天遥.我这是帮他.你别说出去.不然的话.杀了你.”
他终于打开了禁忌的秘密.那木箱子中.是一坛骨灰.一个牌位.君天遥三个字.像是狰狞的恶兽.扑面而來.天廉的眼中.蓦然现出血色的泪珠.疯了.全都疯了.
湮灭的真相—请求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