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户上,她厚实的防护服把病房里的情景遮的严严实实。蒋兆川扑上去就要拖开她,“医生呢,医生!我儿子在哪!都让开,我在找我儿子!”
围在一起的护士根本摁不着他,蒋兆川的力气太大,又是处在崩溃边缘,在他疯狂的章法下根本没人能制止他,还有护士在尽职的大喊,“你冷静点,这位家属,你一定要冷静。现在卫生署都下了禁令,不准探视病人。”
蒋兆川爆出一句粗话,他怕的一下子失去了大半力气,“你们把他怎么了,别只会让我冷静!”
护士都只能抱住他的胳膊和腰,使尽浑身解数的把他往后拖,同时大喊起来,“这里有闹事的家属,快点过来!”
现在每个医院的隔离观察区都有警察在驻守,他们同样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只在胸口印着“警察”两个大字。这两个月里每天都有确诊患者,疑似患者不愿意隔离,想要逃跑,每每也只有用武力镇压。
走廊里挣扎的动静此起彼伏,很快就有武警踩着整齐的脚步声跑过来。一见此情景,二话不说直接冲向蒋兆川,几个人一起把他按到了地上。蒋兆川同样在部队历练过,他们会的招数蒋兆川也会。他在地上扭打了几下就挣脱桎梏,一招拆一招,半爬着站起来就往病房扑。
里面正是观察区,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进去。一下子所有人都乱了,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工,全部都大喊着往这个方向跑。药水,托盘,都被打翻在地,针筒滚的满地都是,全部都来挡他。蒋兆川再有能耐,也不可能阻住这么多人。他的手臂、双腿、腰,都被几双手制住。一名警察从背后一翻他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把他掼到了地上。
蒋兆川的咆哮吼骂震的人能耳膜发痛,他极为疯狂的手脚并用,跟几个警察扭打起来,一脚就把人踢到墙上,砸出砰砰震响。医院里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家属,尤其他还会拳脚功夫,把整个观察区都闹的人心惶惶,终于有人叫起来,“给他打镇定!”
“我要看我的儿子,我只想看我的儿子!”蒋兆川的怒气正炽,又有人冲上来,却是劈面一个巴掌,打的他脖子一歪。
林湘婷站在他面前,又是一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她的头发也被扯乱了,脸上还被撞出一道红痕,她气喘吁吁,“你给我冷静一点,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一点。”
两个耳光下去,却比刚才的以暴制暴更管用,蒋兆川站在原地嘶嘶的直喘气,已经停下了挥出的拳头。林湘婷刚才那两巴掌真的是用尽了全力,她的手腕还保持着甩出去的姿势,两下像是打到了铁板上,现在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湘婷掉着眼泪跟所有人道歉,“拜托你们别怪他,他刚从国外回来,就想回来看儿子,但是,但是……”她不忍再说,趴到一边直哭。
有护士抓着镇定剂过来,蒋兆川闭上眼喘息,再睁开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不需要,我现在很好。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已经好了。”
没有人信他,林湘婷又是轮番的道歉。她用另外一只手按住蒋兆川的肩膀,“你们慢慢松开他,我保证,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几名警察将信将疑,在林湘婷的一番劝说下才撤了力气。蒋兆川一下瘫坐了下去,他刚才好像被人踢中了肚子,这会正一阵阵的抽疼。
他足足喘了五分钟,才又恢复了人前的沉着自持,他重新站起来整了整仪态,“对不起同志,我保证不会再犯了。”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遵守规定,我不探视病人,就让我隔着窗户看他一眼。”
饶他态度再好,几个医生刚刚目睹他的举止失常,只怕见到亲人又会刺激他暴躁不安的神经,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蒋兆川目中带血,林湘婷却再也不敢让他留在这,忙使了个眼色,把惊呆的了朵朵,何婉佳都叫上,一人扯一条胳膊,硬是把他拖了出来。
蒋兆川现在的状态简直比非典病人还要可怕,两个武警还跟在他身后保持警惕,医生护士见了他就躲着走。林湘婷把他拉到另一条走廊的长凳上,按着他坐下,深深道:“兆川,你不能先乱了分寸。你也听到了,然然还在观察期,他会没事的。潜伏期有半个多月,你不冷静的话……”
她忽地说不出话,脚下险些不稳,多亏朵朵扶了她一把。蒋兆川怨毒的目光刺的她动弹不得,“不该信你,我就不该信你!”
蒋兆川也对她说过许多重话,大多是关于工作,唯这一句让她根本无力反驳,所有的说辞还没有到达舌尖,就烂在了腹中。
蒋兆川捂住脸,手指深深陷入发里,被深沉的痛意腐蚀的千疮百孔。
一整个二月,甚至三月上旬,蒋兆川都对国内的情况全无所闻。他原本的计划就是三月底回国,直到疫情传染的控制不住,世界卫生组织发出了全球警告,他才知道国内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更甚,爆发地就在广州。而从十号起,蒋兆川就打不通澄然的电话了。
他不顾劝阻的回了国,刚下飞机就要被隔离检查,测体温,填入境表,他一遍遍的打澄然的电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