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道:“魅影告诉过我,那时他还是杜枫,可我从来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萧四无道:“他倒是也说过点靠谱的话……”
尤离道:“四公子睡前温情暖语,是在逗弄快死的猎物,增加一点成就感?那么何时把在下送到明月心面前邀功——”
他释然而平静了,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绝不是为了四盟八荒,也不是为了叶知秋。他甚至记得燕南飞和傅红雪要带他离开,被他果断拒绝的情形。
莫名其妙地,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又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孩子。
天下还有比他更可笑的人?
他笑出声来,“总之,悉听尊便罢。”
萧四无的声音很快到了他头顶,“悉听尊便?这可是你说的——”
尤离定神道:“四公子早疑心我,一直隐而不发,大约是色迷心窍了,所以我不是说过,你我各取所需,好得很。”
萧四无半撑着俯视他,“尽管如此,你能来,萧某还是很高兴的。”
尤离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四公子有伤在身,我未必就逃不走——”
萧四无笑道:“逃?何必要逃呢——殊途同归的又不止你和魅影。”
尤离似是恍然,“也对,四公子早有二心,我也是知道的。”
萧四无略惊,尤离已浅笑,“那三式大悲赋,你真的练完了?”
萧四无杀意突现,“它果然有问题——”
尤离道:“是,若四公子真的练就,也就没有今日了,我一早就知,谁练谁伤,不过明月心把它给了你,我也没办法。”
他麻木而冰冷,“说我卑鄙无耻也好,恩将仇报也罢,随你了。”
萧四无道:“这世上有你这么可怜的人——”
尤离肩膀一紧,“你闭嘴。”
萧四无道:“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做这些事,何必装得这么随意,只怕心里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尤离袖鞘已握,一个挺身坐起来,“你可以闭嘴了!”
萧四无警惕无比,几乎同时就攥住了他手腕,冰冷的刀鞘隔着袖摆都能感觉到,“那不若你告诉我这大半年你拼死拼活地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四盟八荒——”
尤离的恼怒化作笑音,“我不知道。”
“我也不能想象那是个怎么样的理由,简直无稽。”
萧四无道:“既然如此——迷途知返如何?”
尤离道:“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大悲赋的事情,何来迷途知返一说,你我都误入歧途也说不定。”
萧四无道:“萧某很想解释,但良景虚已经忘了一些事情,解释不通了。我只能说,尊先生之令而已。”
尤离手臂一颤,“我以为你对公子羽还算忠诚……”
萧四无道:“忠诚?在青龙会里这是最不起眼的东西,没人会因为你忠诚而网开一面,合欢岂非就是个好例子——”
尤离道:“既然四公子和我都没有这东西,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萧四无突觉指下温热,是尤离手腕伤口的血又在冒,即刻松了道:“你昨日若不来,我就可以下去陪合欢了,先生和夫人会立即翻脸,会中大乱,你便万事都成。”
尤离道:“四公子夸大其词了。”
萧四无道:“没有。排云塔有险,是先生告诉叶知秋的——萧某若到了巴蜀见了夫人,一颗殇言下去,你说会怎么样?”
尤离道:“我只以为你有大事瞒着明月心,绝不能去巴蜀……”
他声音渐渐弱下去,扯开了手腕的布条,“我一路上片刻也没有耽搁,在你眼里恐怕更可笑——”
“心软救了一个女人反被她摆了一道,该让你去送死我偏要来救人。一开始就要害你的,最后还是要心软——明知道你只拿我当个玩物还是会动心,这种人不该死还有什么人该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教训,却终究不知改过。
萧四无冷声道:“何必总说这种自辱的话!天天把死挂在嘴上——我说了,你会长命百岁的。”
尤离冷笑,“怎么,四公子打算叛来我四盟?”
萧四无道:“你就这么喜欢做四盟的棋子?夫人的棋子都没有好下场,四盟的也一样,就不能为自己打算一下?”
尤离道:“我若为自己打算,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赴死之心我都有了,你就不能告诉我真相?”
萧四无道:“好,良景虚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你为了一个幼稚单纯的孩子,来我会献身,仅此而已。”
安抚的动作又来了,那人悲悯地抚他脑后,尤离眉头紧蹙,“不可能——”
萧四无嗤笑,“为何?”
尤离道:“我既然能为他做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把他忘了?”
萧四无道:“你不是要一个理由么,萧某已经告诉你了,虽然有了这个理由你还是可笑得很,却也总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