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叶东旭已经开了车门,在外面等着他。他只是淡淡地道:“李严法,你忘了吧,顾沉最怨的不会是你。我骗你的。”
他最怨的该是沈家,该是他沈青白,就算顾沉化作厉鬼,来找的也应该是他。
然后沈青白看了许榛一眼,下了车。
许榛在那儿已经明白了那一眼的意思,只是……叶东旭的身份他能告诉他吗?还是再请示请示更上头的人吧!
他打了个密线电话,然后又报了地址,就让李严法开车走了。
“我带你看一个人。”沈青白记得上次自己到这里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叶东旭,那个时候下着雨,现在虽然冷得很,可是难得夕阳如血,灿烂得很。
叶东旭忽然就有些明白自己会看到谁了,“你上次来也是看他?”
“上次?”沈青白愣了一下,“你是说……原来你看到我了。”
叶东旭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只是别人的事终究不好过问太多,那时候天又下雨,都撑着伞,也实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你已经知道了?”沈青白转头看着叶东旭,目光平静。
“是。”简短的一个字,说来也带着镇定,原先的那种不安仿佛已经离他而去。
“你到底怎么跟许榛说的?难道是我眼拙,竟然没看出来你也是个**?”沈青白自己笑了笑,这种事情总不能被自己频繁地遇上吧?一个顾沉就够了,叶东旭只是长得跟顾沉像了些,内里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是。现在别问,我以后告诉你。”叶东旭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总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他做的都只是无用功,沈青白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傻瓜般的付出,他自然会安然无恙的。
沈青白不会读心术,他只是看到叶东旭对他笑,唇角弯弯,难得温暖,明明是在漫漫冷寂的冬天,他却一点儿也不冷。
“那好。”
两个人并肩踏上台阶,一阶又一阶,石板铺的路在残阳之下显得旧了许多,明明是不久之前才来看过的。
沈青白站在墓碑前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
不是东西旧了,而是他的心和记忆已经从过去的深渊里挣扎出来。
沈青白半跪着伸手拂去那墓碑上的灰尘,尤其是“顾沉”两个字,更是用袖子擦干净。
叶东旭只是站在背后看着,静静地不说话。他只是看着那墓碑,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照片。
沈青白那种少年张扬的姿态,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那个时候的沈青白很鲜活。可是他更喜欢现在的沈青白,因为这个沈青白他认识,并且并非一无所知。
“叶东旭,他是我哥。”
沈青白轻描淡写地说着,平视着“顾沉”两个字,“我们高中的时候遇到的,他总是附四黑榜第一,我总是第二。我原以为红榜我拼不过姜河星,拼黑榜总该是最厉害的,一年不知道拿多少学校的警告,可偏偏红黑二榜我都是第二。”
“后来我就跟着他混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是我哥,也不知道我老子还有个兄弟,更不知道我家老爷子还有一个差点儿死在那十年劫难里的儿媳……你说老天是不是很会捉弄人?”
叶东旭不答话,只是由着沈青白说。
沈青白停了很久,终于站起来,只是腿压得太久,有些气血不通,踉跄了一步。
叶东旭连忙伸手扶他,只是沈青白立刻就僵了一下,脸也白了一点。
他忽然想到许榛靠近他的时候他的举动,“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会儿回去上点儿药吧。”沈青白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儿,然后向旁边走,“这是我祖父。”
这就是沈青白的祖父?叶东旭看过去,也只是很简单的墓碑。
“我祖父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儿就是在那个时候用自己的儿媳换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父亲。只是有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沈青白这一次只是站着,并不弯腰,更不俯身,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的名字是老爷子起的,他告诉我人做任何事情都无所谓,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你觉得自己是对的。他不约束我,他告诉我要挺直自己的脊背做人,他教会我识人辨事,从不教我心计权谋。我比姜河星幸运得太多,都只是因为他。”
叶东旭忍不住上去握住了沈青白的手掌,这才发现她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平静,他的受在抖。
“叶东旭,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样了就这样了,人一辈子总是会做错事的。李严法错过,刘鸿商错过,顾沉错过,我错过,老爷子也错过,总是有事情会错。可是我不想在你身上再错一次。”
“叶东旭,你过来也看看老爷子吧。他肯定不喜欢别人跪他的,看看就好了。”
叶东旭走过去看着,忽然就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只是握紧了沈青白的手指,紧紧地。
“我……”
叶东旭正想说什么,却突然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