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真言2
气氛有变，公子收起咄咄逼人之势，只默默看着再陷回忆漩涡的故人。然而暄帝再看向他时，他反而回避其视线。这一来一回的，让凤儿品出点悲来。
路上她保持缄默，乖巧随行，可公子看得出她有疑问满腹。
“敢问小郎君尊姓大名？”
进宫时她还有望景儿的心思，这会子消散殆尽，只想夫人快点完事，也别多生事端，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早回蝶园。
凤儿回应道：“那你记得早日派人来取，养久了我该舍不得了！”
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凤儿主动移上前握起胡暄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听小郎君的意思，是屈尊光顾过蝶园？”
我过去的事了。”
看公子那严肃警惕德行，这当口怕也不好跟凤儿多叙，胡之源扯着小禄回宫，边走边回头大喊：“猫给我留着，留着知道吗！”
公子凑过脑袋，把胡之源吓一怔。见这少年与壮年暄帝眉眼几分相似，公子大概猜到他身份不简单，目不转睛盯着他，问凤儿：“你认识？”
“不过是病入膏肓的无助老人家，有何可怕。”
本以为坦言后公子能安心，谁料听完他神态更凝重，凤儿不解，便强调说：“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是真，无半点掺假。”
怕他再多言，公子跪行向前做阻拦之势，暄帝这时把目光移到凤儿身上。
曹大监声音远远响起：“岚贵妃慢着些，当心烫到。”
“算认识吧，回园子与你详说。”
“你是哪家的姑娘？”
看来命保住了。
小禄瞥见探出头的凤儿，忙点头。
凤儿猛然间不知如何作答，想总不好直言自己是妓女吧，求助看向公子，他倒答得坦然。
疑惑甚多，然眼下不是问的地方，凤儿未再言语，公子也不开腔。
“胆子不小，竟然不怕。”
胡之源想起母妃叮嘱，他不报家门，而是反问：“仙人可是蝶园掌事公子？”
啊，话怎又扯到这儿，胡之源一时脱身乏术。正巧这会儿小禄终于追上来，胡之源似得了救星，赶紧迎回去，捂上他“殿”字已出口的嘴。
胡之源一溜烟没影儿，凤儿刚坐稳当，发觉公子一副等她说真话模样。怕他多心，也不觉得与四公子之事有什么可多心的，她捋捋思路，把与他相见的前因后果一一详述。
“这副谪仙容貌，定是掌事公子无疑了！从前只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凡！”
“你在宫里当差？”
枯手在嫩脸上颤抖抚两来回，暄帝勾起嘴角，“美人在骨而非皮相，这额面，这鼻眼，定是俏佳人……这样灵俏干净的女娃，竟出身风尘？”
公子旋即回身，磕头大礼干脆利落。
踏出宫门，作别曹大监小徒，凤儿飞似的钻回车里，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瘫坐一小堆。公子正欲安抚，忽听车外传来一阵Qベｑｕｎ.叁三④ 1零巴1`⑴4捌奔跑声，到车旁停了。
公子未表态，一旁凤儿递胡之源个眼色，他当即明白，忙捧臭脚。
退出寝殿，凤儿也不敢松懈。待曹大监吩咐小徒领他们先往宫门口去，等夫人这厢叙旧结束再汇合一同出宫，她才松口长气。
少年刚张嘴，被公子抢话头堵回去。
暄帝挣命朝凤儿探脖子，眼睛眯了又眯，“老了，眼神不济，竟看不清楚……”
刚放松的心神再度紧张，凤儿忙掀开小帘探出脸。
“你不想记得，而朕记得清楚。”
凤儿只知他是四公子，不知他是大岳国四殿下，新封的北定王。
“她是傲冰园子里的花魁，自小看着长大的。”
“如有来世，愿你我不复相见！”
凤儿明白他话中所指。
“过去的事，傲冰不想记得。”
一个清脆男声混着喘息道：“猫给我留了吗？”
算认识，那便是不认识。看她与他对话这等没尊卑，定是不知这白面俊俏小子什么身份地位。她未曾见过暄帝康健时模样，辨别不出容貌相近也情有可原。
“是我，又见面啦！”
胡之源一顿，旋即嗯一声应道：“早不知你也来，不然正好把猫带给我。”
原是那胡之源耐不住性子干等，还是跑去找凤儿，到暄帝寝殿才知人已走了，撒开腿便追上来。
“是你！”
“殿中有事？”
暄帝要吃的山药虾仁粥好了，这方天地该还给她了。公子牵凤儿告退，转身时听他道：“此去一别，后会无期，你们安好，朕死也瞑目，如有来世……”
公子小心把他手从凤儿脸上挪开，轻放回被子，口中念念：“世间事一贯不遂人心，父亲把我往合格臣子方向培养，从不曾想过最终儿子有幸侍奉君王侧，会是以男宠的身份，靠他最不入眼的这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