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现在连郭殊涵没了,钟毓自己再不多陪陪娘,她就真孤单一人了。
钟毓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他尽量笑了笑,走过去说:“娘,以后晚饭我都回来陪您吃。”
“哎,这才乖。”
日子依旧平平稳稳的过去。
除了晚上再也没有人帮钟毓暖床,再也没有人给他撒娇外,似乎没什么不同。钟毓安慰着自己,翻了个身,陡然看到月光下空空如也的床头,心里狠狠一震。
他把被子蒙住头,再翻个身。
第二天,他顶着一脑门子低气压去当值,随便找了几个错,对着下属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然后挥手,要他们滚蛋。
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信鸽从外面飞来。
钟毓从信鸽腿下解开信笺,上面写着某月某日,郭殊涵去了哪里。都是郭殊涵自打嫁进侯府后,外出的记录。
钟毓知道自己搜集的这些肯定不全,但日积月累下来,他还不信找不到他和背后势力的会面地点。
新上任的城门领大人会时不时出城给自己的亡妻扫墓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守门的将士才见到熟悉的马车,立刻站成笔直的线,目不斜视。
马车不急不缓的驶出城。
城头荒郊处,有一白衣蒙面女子牵着两匹马远远等候。
徐伯走到女子面前停下马车,钟毓掀开帘子下来。
凉漪快步走上去,见着戴着铁面具完好无损的庄熙,总算长舒一口气,可是看到钟毓的脸色,松下来的气又提了上来。
“你还好吧。”凉漪看着风寒过后,Jing神还有些不济的钟毓说。
钟毓:“我没事,你安排好去处了吗?以后三五年间,怕是不能来长安了。”
凉漪:“没关系,反正我和师父行走天涯已经习惯了。”
庄熙从后面走过来,他依然带着铁面具,想了想终于什么都没说,拍拍钟毓的肩膀,骑上了凉漪牵来的马。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钟毓的视线。
钟毓看着他们远走,知道走到这一步,他们师徒的情分已经是尽头了。
感伤是肯定的,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去儿女情长。
钟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头对徐伯道:“走吧,徐伯。”
正说着,耳畔忽然刮起簌簌风声。钟毓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前方有支长箭极速飞来。
徐伯大喝一声“小心!”,就拖着跛腿从马车上扑下,伸出双手把钟毓推倒在一边。
钟毓受力被推到土里,而刚才的那支箭射在了距离钟毓五六步远的树干上。
钟毓站起身,把摔倒在地的徐伯扶上马车,这才走过去把射在树上的箭拔下。箭上绑着纸条,纸条上写着:墨风馆。
钟毓猛然抬头看向刚才飞箭射来的方向,那边只有飞鸟盘旋。
钟毓叫徐伯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没告诉任何人,心事重重的拿着纸条坐在城门上。
射箭的人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把箭射的那么远。那么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他墨风馆而已。
可是,为什么是墨风馆?
墨风馆早在钟毓他爹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一个不入流的ji院,根本不起眼,为什么单单指他呢?
这样想着,门外有人敲门。
钟毓把东西收起来,收拾好情绪,这才道:“进来。”
是当差的,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子,他一进来就跪了下来,颇为慌张的说:“爷,陛下驾崩了。”
钟毓有片刻失神,不是前两天还……是了,前段时间太子说过陛下要不好。
举国同哀。
丧布裹满长安城。
钟毓进宫看望太子,发现他正孤零零的坐在白玉石阶上,他身后厚重的殿宇在夕阳下层层铺开,有大雁结队飞过。
钟毓走过去坐到太子身边,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想拍拍他肩膀,可人家是太子,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于是只好不尴不尬,不言不语的在旁边陪着。
两人久久没有出声。
直到太子目光空落落的看着远方问:“你干嘛来了?”
钟毓:“怕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唔,宫里的下人做不来的。”
太子嗯了声,没有说话。
钟毓坐得久了,一直蜷着的腿有些麻,索性把腿搭在台阶上。这是个相当没有坐相的坐姿,尤其是在肃穆的宫里。
好在钟毓腿长,又把腿并拢着,只是伸长了而已,还没有难看到那个地步。
太子忽然讽刺一笑:“我有什么不好的,和父皇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
钟毓嗯了声,说:“以后没人陪你争了。”
太子再次默然。
这时,有太监走过来说:“殿下,吏部何大人已经到了。”
太子:“孤知道了。”
钟毓识趣的起身:“那太子忙,卑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