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下,细小的颗粒随着拍扑的动作飞舞,香粉在脸上留下一个个白印子,宽板软刷将印痕铺开,把整个脸庞都揉进了珍珠般的润泽中。】
如昼是被亮醒的,揉揉眼睛,外面已经太阳高照。院里静悄悄的,太子爷还在睡,外面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他慢慢爬下床,腿刚一迈步后面就疼,哀怨地瞅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人,心里怪他晚上太猛,连床架都险些散了,更别说他这细胳膊细腿的瘦身板了。
他把门打开道缝,低声吩咐门口守着的人去打些热水送进来。
不一会儿热水来了,端进来时有些声响,梁瑶翻个身接着睡。
稍微活动之后,身上倒没那么难受了,如昼用手巾沾水净面,洗去惺忪,指尖挖了一块羊脂膏涂在脸上,镜中人肌肤嫩白,吹弹可破,唯两颊少了些暖色。
他拿玳瑁梳子一下下拢头发,顺开后垂在脑后,开始在脸上扑香粉。
梁瑶是被香醒的,羊脂膏的甜腻和香粉的清爽混合着,绞成一股沁人肺腑的馥郁芬芳,钻进鼻孔,撩拨心弦。他睁开眼,只见凳上之人乌发如瀑,倾倒在纤瘦的背上,不禁赞叹:“真美!”
如昼动作一滞,从妆镜中看他:“醒了也不弄出点动静,就这么突然说话,能把人吓死。”
“美人怕不是做了亏心事,这么不禁吓。”
如昼不理他,从妆匣里取出半截螺子黛,细细描摹。
【细长的黛块轻触水面,些许墨色化于水中,柳叶似的眉在手下渐成。】
“你喜欢我画什么眉?”如昼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边画眉边问。
梁瑶裹着被子懒洋洋道:“随便,你看着画呗,怎么画都好看,我都喜欢。”
“那我不画呢,你喜欢吗?”如昼回过身,俏皮眨眼睛,此时的眉只画了半边。
“自然……不喜欢。”梁瑶笑嘻嘻说:“眉毛都剃光了,要是不画上岂不成了秃尾巴鹌鹑,看着多别扭。”
“那你还说无论画成什么样都喜欢,分明是敷衍!”如昼娇嗔,故意把螺子黛往桌上一掷,听得梁瑶直心疼,叫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轻点放,这是西域的舶来品,不容易买到,掷坏了一时半会儿可没处再买去。”
如昼靠在妆台,一手支颐:“太子爷还不起呀,都日上三竿了,昨儿个就听你说要出去办事,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时辰。”
“误了就误了,让他们等去,谁敢说三道四。”
“带上我吧,我来东宫已经是第九天了,还没出过门呢。”
“我和东宫属臣有事情谈,你去不合适。”
“有什么事情办公时间不能说,非要私下里偷摸见面?”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所有人都尽心尽力,有的人虽然人在我这,但心思却在父皇那悬着,不得不防。”
“好吧……”如昼有些失落,继续画起眉毛,“那你早去早回,我新练了首曲子,等你回来给你唱。”
【珐琅彩盒里,海棠红色的胭脂散发淡香,软毛刷子沾上一些,避开颧骨在脸颊上轻扫,淡淡的浅晕将霜白的肌肤衬得娇艳欲滴。】
梁瑶掀起被子下床,从后面环住如昼,手不老实地在前胸两粒茱萸处摸索,如昼按住他的手,说:“昨晚还没玩够?”
“没有,跟你没够。”梁瑶撩起如昼的长发,在耳边轻轻问,“什么曲子,可是我上回想听的《十八摸》?”
“哎呀!”如昼脸上发烧,拿胳膊肘顶他,“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你也拿来说。”
“我的小家伙害羞了吗?昨晚上你可是在我的教导下引吭高歌呢……”
他又羞又恼,将梁瑶推开:“都是你,我后面还疼着呢。”
“真是把你宠坏了,也就你敢说这种话,太子妃完事儿之后都还得陪笑脸呢。”
“太子妃有笑脸吗?”他手指沾了些绯色胭脂,在手心用水化开,轻轻点在脸蛋儿上,最后用软毛刷子一点点扫匀。
梁瑶讪笑几声:“他就是那副模样,总是板着脸端着架子。”
“我前天在花园碰见,主动向他问安,他眼皮子垂着,点个头就走,好像我欠他两百吊钱似的。”
“……”
“他不是世家公子吗,怎么还不如我有礼数,在我们楼里就是再不对付的碰了面也能笑着错身。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梁瑶叹气:“他是学傻了,不懂人情世故,你理他干嘛,大早上的不说这个了。”
【浓郁的正红被细长的胭脂棍按在双唇中心,手指捻开上唇的红,慢慢勾勒出娇美的唇峰,下唇却只稍稍晕开三点,宛若花瓣。】
如昼拿了胭脂棍,在胭脂盒里一转,点在唇上,上下全都抹开,唇瓣抿了又抿,对着镜子一个劲儿的看。
梁瑶也在镜子里看他:“现在流行花瓣唇,你怎么不涂?”
“不好看,我不喜欢,还是饱满的样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