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莲睁大了猫一样的大眼睛。他突然看起来有一丝憔悴。
“不是我,”他静静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美人摇了摇头,显得有点痛苦和难以言说。黑泽崎还想逼问的时候,矢莲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把黑泽崎推开了。
黑泽崎被他一掌嗔怒似的拍在胸膛,不由微怔。
他感到矢莲冰冷的掌心正压在他的心脏上。
但下一秒,那团香气就像被吹散那样,轻飘飘抽身离开了。
过了一晚上,黑泽崎才知道,他弟弟的头撞到了水底的镇石,摔伤了,陷入昏迷。
镇石是建宅的时候风水大师布下的,被惊动的寓意很不好。
连黑泽昴都没有轻易对待这件事,等在外城的事务结束后,他亲自去探望了次子。再让人请了两个风水师,在家族理事会的督工下重新布石。
在这个时代,他们这种大家族还是封建如此,其实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一时间各方好事者都像闻到血的鲨鱼那样兴奋起来——财团家族的八卦一向是博眼球的流量密码,何况又和黑泽崎有关。
有人爆料说,那天黑泽崎刚好和同龄人在聚会。在刚回来的长子的相看会上,次子落水,甚至有媒体往宅斗上猜测。
早上,黑泽崎被风水师的排场吵醒。他赤裸的躺在床上摸出消息一看,昨晚到现在,挤满了爆炸般的令人烦不胜烦的询问。家族的公关主管还发来消息,让他去看望幸,他们会安排人在医院拍照发给媒体,做出好像是偷拍的效果,制造一种兄弟和睦的表象。
黑泽崎看完嗤了一声,继续闭眼睡觉。
午餐时,他问佣人为什么矢莲不在,佣人说,夫人连夜住到了医院去陪护。
黑泽崎随便一想,便懂了。
幸落水的时候他就在场,还有镇石被破坏的事,不做出点姿态,一定会被指责。矢莲一向是最不落指摘的人,一定会动在理事会的前面。
他没说话,闷头尝了一口淋了鱼子酱和焦糖的浓汤鸭脊rou。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他习惯用西式菜肴,所幸聘用的厨师们能迎接所有刁钻的要求。
餐后,他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服,自己跑去医院了。
私人医院在曜日大道上,坐落在参天钢铁高楼的顶层,每层绿意盎然的花园让它像一颗傲然明珠。每一个大平层都是一间独立病房,确保安静和隐私,内部几乎和高级公寓无异。
因为不想被拍,黑泽崎骑的私人机车。他从电梯口出来,带路的护士就做了个姿势,悄无声息地退回电梯里了。这是专供给权贵的领域,有最好的专家医生和仪器,一晚上就要花去平民几年的生活费,护士只会在每日检查的时候才能踏上门口的地毯。
他径直走到休息室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矢莲。
矢莲坐在门对面,穿着很简单,脸色有些苍白。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病床上的儿子。看到黑泽崎进来,他的目光才动了动,上移,盯住了年轻高大的男人。
昏暗的房间里,黑泽崎随意地把头盔扔到地上,逆光站在门口,隔着病床,与他对视。
他注意到矢莲的双眼通红。
“下午好。”
矢莲极轻地说,他的鼻尖也有一点红晕,声音沙哑。
“下午好。”黑泽崎回答,随便拉了张椅子在门口坐下,分开两条长腿,用下巴点了点病床,“怎么样了?”
“用了药,睡着了。”矢莲的声音听起来很机械,“医生说,会有脑部永久性损伤。”
黑泽崎动了动。
他对答案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有些意想不到。
他们短暂地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黑泽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已经和你父亲说过原因,我不介意再对你说一遍,如果大公子愿意听的话。”
矢莲起身,向他慢慢走来。
黑泽崎坐在那儿,身体绷紧了。但矢莲只是停在了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坦白说,我以为您回来后,我迟早会被赶出去。”他缓缓地说,凑近了黑泽崎,然后抬起浓密的睫毛,直直望进他那双墨蓝色的眼睛。
“这几年的不确定性……我逼迫幸,让他跟着大人学习。”
他极其细微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十分缓慢,甚至是冷静的,显得非常自然。
“我明明知道他还小,需要母亲的抚慰……他很依赖我,但我只在他做得很好的时候才给他这些。”
他用他那种蛊惑人心的通用语不太标准的口音说话。
黑泽崎心里浮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他从他的语气里,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隐藏着的一丝很难以分辨的脆弱和挫败。
矢莲真的认为家族理事会会针对他——虽然这也是事实——那他对黑泽幸的严厉就可以想象了。
高嫁豪门,他在普通人看来明明显得这么幸运,但只有靠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