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该起了,今日四海开宴,公主不可迟了。沁如一边挽着月影纱,一边轻声唤道。
原本就睡得朦朦胧胧的少女立刻坐起身来:四海宴!解放了解放了!
沁如看着文昭Jing神抖擞的模样,先是愣了下,然后笑开:公主难得如此急切,刚好常玉公公把吉服送来了。
吉服为何是常玉送的?
这个想法在文昭脑子里打了个转就被扔在了脑后,她现在一心想快点结束这个四海宴,然后完成任务跟元裘流说再见。
只是刚下床少女就愣住了。
不远处的梨香架子上挂着一件衣服,正红的仿佛火云一般的颜色上,二十四袂各绣着一只彩色金凤,广袖云肩,祥纹霞帔,腰带上是一圈南珠串着珊瑚的腰饰,媗媗垂落,溢彩生辉,这是从未见过的奢华。
这?
沁如笑眯眯的走近服侍:这是公主四海宴的吉服啊,听说是昨个儿绣府刚做好的。
这哪里是公主吉服,明明,明明比皇后正装都要华丽隆重的多。
少女抿唇垂眸:而且一般皇帝登基,顶多隔三日就要举办四海宴,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皇帝不急众臣也会上书,而元裘流居然硬生生拖了十几日,原本还以为是宫变后事没处理好,现在一看,哪里是后事,明明是为了等这件衣服。
一时间心头蔓延上陌生的情愫,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沉重,压的文昭有些郁郁。
公主殿下,不高兴吗?沁如小声问道。
文昭勉强提起笑意:没,更衣吧。
是。
忙了大半天,沐浴更衣,染香点妆,在文昭感觉快要Jing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被沁如放了出来。
公主殿下今日,有倾城之姿。沁如忍不住眼睛发光,一脸惊叹的看着少女。
文昭则是伸手按了按有些僵硬的肩膀:四海宴开始了吗?
侍女看了看时辰:快了快了,外头步撵备好了,公主可以启程了。
文昭点点头,出门前忍不住看了眼铜镜,压下心头的不适:这一身,过于华丽了。无论是通身金线苏绣凤凰,还是头上的红珊点金步摇花冠,这都不是一个普通公主的行头。就算如今身份尊贵,但是也算得上是逾矩。
只是,吉服和花冠都是常玉送来的,也就都是元裘流的意思。
元裘流......
公主,到了。
昌平殿外,依稀能看见几个穿着官服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往主殿赶。
文昭深呼吸了下,然后挺直了脊背,下了步撵后一步一步朝着殿内走去。
文昭公主到门外宣令的小太监远远地就拉着声音喊道。
此刻临近宴席开场,众人大多就坐,此时一听传令,都忍不住朝着门边看来。
文昭刚踏进门,勉强撑起的气势忍不住一窒。
她看着三尺高台上的青年,忍不住浑身僵硬,一时间心头闪过一万个想法。
而众人看见文昭,一个两个脸色也都十分莫测,有僵硬的,也有恐惧的。
无他,只因为文昭身上红似火云的吉服,与新帝今日的冕服简直是太过相似!
二十四袂彩秀金凤与冕服上的五色金龙如出一辙;腰上南珠与珊瑚串成的压襟腰饰与旒冕上的南珠珊瑚如出一辙;红似火云的苏绣长裙与难得一见的正红衮服如出一辙;就连那个红珊落金步摇冠都跟皇帝的红玉压襟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
文昭踏进大殿的左脚仿佛着了火一样,烧得脚底发烫,正当她愣在原地,思考着落荒而逃的可能性有多大时,高台上的青年皇帝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几乎从没见他穿过正红的衣衫,但今日一见,确实是眉眼灼灼,原本清隽的容色此刻像染了火光,只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收回目光,直教人烫的脸色发红。
元裘流垂眉看去,眼尾是笑意:昭儿来了。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白皙手掌,文昭顶着众大臣的眼神,咬着牙把手放了进去!
二人一步一步相携走向三尺高台,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周围是百官肃穆,恍惚间,文昭甚至以为自己是大婚途中。
这个想法惊的少女反射性的握紧手心,然后身侧的青年侧目看了一眼,温热的掌心轻轻撑开少女的五指,似乎是在安抚。
席位为何在高台上?文昭忍不住小声问道,明明四海宴左侧为皇室之人,右侧为百官之列,为何左右下首全是文武百官?
只你一人,倒也不好定夺,只能安放于我身侧。元裘流微微凑近,声音温煦。
什么叫只我一人?众多皇室成员呢?就算三皇子五公主不在,还有四皇子他们呢!还有各宫的太嫔太妃呢?文昭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脸。
而元裘流似乎知道少女心中所想,只是似乎并不打算解答,黑玉一样的眼眸轻轻看了眼少女,唇畔扬了笑,携着她到身侧席位细细坐下后,才步到正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