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Yin,较之昨日烈日炎炎,已是凉爽许多。
今日上朝时,六皇子殿下与大理寺正卿双双无由缺席,崇孝帝坐在金銮殿至高处,情绪不佳。
要说六皇子没来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受了伤,还在休整。但大理寺正卿不来,确实是惹皇帝不太高兴,凡是在这日上奏的官员大臣,稍有措辞不当,无一例外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退朝后,柳知桀到大理寺当值。昨夜风雨过境,大理寺内地面略有些杂乱,泥沙落叶卷作一团。
他照例先检查了各要处的损害情况,却发现东南角的藏书室里还点着灯,走进去一看,就瞧见最靠近窗子的那一排书架下淌着一摊死水,架子上的书卷也被淋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窗子却是关着的。
见鬼了不是?
柳知桀立刻叫人来,把书架上被淋shi的卷子全都搬出去展开晾晒,字迹被雨水晕染开的地方差人重新誊抄。
这一来一往,大理寺不免有些嘈杂起来,藏书室隔壁的小居室颇受影响。
李寄渊先醒过来,睁眼是晏淳散落在枕上乌黑的长发与棱角分明的下颌,手心触感滑腻微凉,轻轻动了动才发现,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将手搭在了晏淳的腰上。
晏淳穿着他的衣服,宽大易松,此刻衣领大开,露出一大片胸膛和腰腹,唯剩下一条衣带松松垮垮地圈在晏淳胯骨上,才勉强使衣服挂在身上。
李寄渊的手正是略过了衣裳,rou贴rou地环在晏淳腰上。
他身上好凉,呼吸也很轻。李寄渊想,靠近了些,鼻尖是晏淳身上淡淡的檀香,手便不由自主地往上挪了挪,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
心跳也又轻又缓,难怪脸色总是那样苍白。
李寄渊手心微烫,很慢很慢地抽回了手,瞥了眼下身,心下叹了口气。
外头有人在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忽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了柳知桀的声音:“怎生连书卷都抱不住?还不捡起来?正卿来了要生气的。”
李寄渊怕吵醒晏淳,赶忙抬手捂住他的耳朵,可惜晚了一步,晏淳长睫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晏淳有点懵,眼前事物好像与自己的寝屋不大一样,而且,李寄渊怎么在这?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真正清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寄渊踹下了床。
他恼羞成怒:“滚出去。”
于是正在指挥晾晒书卷的柳知桀一回头就看到了从隔壁推门出来的,貌似心情还算不错的六皇子殿下。
柳知桀和众人即刻便放下手中书卷,行了礼。
李寄渊点头,道:“少卿大人着人按正卿大人的身量寻一套衣裳,送到我的居室吧。正卿昨日那套被雨打shi,穿不了了。”
柳知桀瞳孔大震,却还是淡定道:“是。”
意思是昨晚他们两个睡一起呢?都干些啥了早上连上朝都不来?
柳知桀这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那头晏淳还在居室内,坐在床上懊悔不已。
昨夜李寄渊上床来,他确实做过好大的挣扎,但是最后为什么安然睡着了?
这些年,他一向难以入眠,熏着檀香才能勉强像正常人一样睡一会。昨夜这居室中未点香,李寄渊上床前他心神不宁,已做好睁眼到天明的准备。
若真要想出个所以然,大概是因为李寄渊身上的温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很淡,不仔细几乎是闻不到的,可就是不知为何,那香气一整夜都萦绕在侧,他心静得莫名其妙,睡着得也莫名其妙。
晏淳捂眼,烦躁地呼了口气。
为什么连身上的味道都能那样相似?莫非是那位故人转世又来到了他身边?
他和李寄渊,绝对不可以更进一步了。
*
今夜太子鸿宴请诸侯百官,为小皇孙百日庆贺。
晏淳本来没想起这一遭,只是柳知桀来送记录罗胜亲属生平的卷册时随口提了一句。
“正卿准备何时走?”
晏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未到下值的时辰,反问道:“走去哪?”
“太子殿下没给正卿送请柬吗?”
晏淳这才想起来,他连礼都没备下。
他对这种宴席真的提不起兴趣,里里外外充斥着人情算计,席间多少眉来眼去,结党营私,令人厌烦。
柳知桀又说:“六皇子殿下正午就被太后叫回宫去了,说是去帮太子殿下打下手。”
相较于太子鸿,李寄渊初出茅庐,自然要多寻一些出头的机会。晏淳嘴角冷冷挂上一个笑,太后还真会为他打算。
“你备得什么礼?”晏淳问。
柳知桀说不出话了。
正卿不善备礼,往往都是旁人送什么,他也送什么。柳知桀这回备下的礼,是早就准备好的,小皇孙刚出生那会就命人去打的金玉锁,用的玉石与金子出自同一处风水宝地,日日汲取阳光雨水,是最天然也是寓意最好的金玉。虽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