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房中,空气中弥漫了浓烈的消毒水的气息,寂静无声,只有医疗仪器不断的发出嘀嘀的轻响。温暖的晨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在纯白的病房中。
蒋聿洲坐在病床旁的圆椅上,上半身趴在病床边缘,头枕着左臂,双眸轻阖,似乎陷入了沉睡。
他的右手搁在被褥上,手腕被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紧紧攥住,仿佛抓住了溺水的稻草,用力得连青筋都微微突起。
阳光缓缓移动,照在蒋聿洲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镀金的光影。感受到光线照在眼皮上的刺激,蒋聿洲缓缓醒来,睁开双眸,半撑起身子,感觉到身上一阵酸痛,才发觉自己趴在病床上睡了一夜。
蒋聿洲轻轻动了动手,自己的手腕还是被孟书弋攥得紧紧的,如铁钳般坚固。蒋聿洲垂眸看向孟书弋,眸中闪动了复杂晦涩的光。
昨晚,孟书弋的人很快就赶到了,一部分留下来收拾残局,一部分紧急把孟书弋送到医院。
从被抬上担架,到准备进入手术室前,孟书弋都紧紧的攥住蒋聿洲的手,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双眸翻涌了深刻的渴望与惶恐失去的不安,压抑了颤抖的声线低声道,“蒋聿洲,你不许走,待在我身边,我出来就要看到你,知道吗?”
孟书弋的手下都心急如焚,恨不得赶紧把他推入手术室,但孟书弋却无动于衷,似乎感觉不到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偏执又热切的紧盯住蒋聿洲,大有蒋聿洲不松口,他就不进手术室的姿态。
蒋聿洲看出来了,孟书弋就是不想他走,甚至连自己的枪伤都能不管不顾。他抿直了唇线,掰了掰孟书弋的手腕,无奈的妥协,“我答应你,我不走。”
孟书弋才缓缓松开手,但视线仍紧紧的钉在蒋聿洲身上,厉声对手下道,“照顾好他,他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少爷。”手下连忙应声,余光小心翼翼的掠过蒋聿洲,心中忍不住揣测,这人跟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少爷竟然这么看重他,看这架势,像是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他捆在身上,走到哪带到哪。
蒋聿洲没说话,静静的看孟书弋被推入手术室,直到手术室的门紧闭,显示手术中的红灯亮起,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蒋聿洲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沾满血迹的手上,凝视了许久。他有些愣怔,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遇袭,枪战,中弹,这都是根本不可能跟他有关系的,但却真的发生了。
蒋聿洲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放松紧绷的神经,沉默的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等待孟书弋手术出来。
思绪回拢,蒋聿洲抿了抿唇,抬起另一只手,给孟书弋拉了拉被角。孟书弋安静的躺在纯白的被褥中,脸色苍白如雪,双眸轻阖,漂亮得如一尊冰冷脆弱的玉石。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医生领了人走进来,记录下孟书弋的生命体征。
蒋聿洲抬起头,轻声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连忙道,“孟少爷的各项生命指标都正常,中弹部位是肩部,避开了人体的重要器官,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能恢复。”
蒋聿洲点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愣了愣,似乎有点受宠若惊,“不会。”
“蒋聿洲…”一道虚弱的声线响起。
蒋聿洲转过头,就对上孟书弋的双眸,“你醒了?”
孟书弋低低的嗯了一声,哑声道,“你还在,没有走。”
“嗯,我没走。“蒋聿洲低声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孟书弋根本不在乎肩膀的枪伤,他所有的心神都被蒋聿洲占据,为了能名正言顺的把蒋聿洲留下来,他恨不得再挨两枪子弹。
他想要蒋聿洲,想得骨头都在发疼,心中强烈的控制欲几乎要漫溢出来,但他却不能,也不敢用强制的手段把人绑在身旁。
蒋聿洲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宠物可以玩过就丢,他不会去在乎宠物的感受。但蒋聿洲是他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的梦魇,他必须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一步步的设下陷阱,以自己做饵,把人哄骗进来。
他想要他全部的爱,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强取豪夺。
“很不好…”孟书弋蹙起眉,声线愈发虚弱,“蒋聿洲,我难受…”
医生见孟书弋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心中直打鼓,孟少爷的各项生命指标的都是正常的,按理说应该要有所好转的,怎么感觉看起来比昨晚还要严重。
蒋聿洲蹙紧了眉,抬起手把孟书弋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安抚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转头看向医生,担忧的低声问道,“您不是说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吗?但他还是很难受,怎么回事?“
医生正要说话,就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见孟书弋半靠在蒋聿洲身上,一手紧紧的搂住蒋聿洲的腰,一手攥住蒋聿洲的手腕,仿佛全身心都依赖蒋聿洲的姿态。
但他的双眸却诡谲得令人胆寒,充斥了深重的戒备与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