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抱起刚出生孩子,倒着拍了几下,没有哭声。大概是在产道里耽搁的太久了,她想着,哎,或许该算好事吧,这孩子也不知是谁的孽种,留下也是件麻烦事,可毕竟十月怀胎,采莲心里酸涩,忍不住把那孩子抱在怀里摇了摇。
采莲没有剪刀,只好扯下衣服布料,在脐带上打了两个结,然后用牙从中间咬断。她忍不住看了孩子身下,是个男孩。她故作轻松地玩笑道:“你知道吗?你爹的那话儿和你的差不多大,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孩子圆圆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苍白,采莲看着那孩子,不青不紫,像是睡着了。她伸手描摹着孩子的眉眼,多像我啊,根本看不出那不知是谁的爹的影子。
采莲拿起最后一块干净的衣服,给孩子擦了擦脸,仔细清理了他口鼻处的ye体,又把沾了血的身子擦干净:“咱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娘脏,你爹更脏,可你是干净的小娃儿。”,她又探了探孩子的口鼻,依旧是没有气息。
说着说着,采莲哽咽了,她想这造化弄人,娘总能在见到孩子的第一面爱上他,可她的孩子,却连娘亲的一面也没见着。
“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采莲在那孩子的脸上亲了亲,将抱着孩子的手伸到了船外,准备投他入水,可她僵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放得了手。
一阵江风吹过,她感觉腹中一阵隐痛,手上的孩子似乎还动了动?错觉吗?她又把孩子抱回来一点,紧紧盯着那团小小的rou团。
突然,一阵蚊子叫般细微的哭声传来,她又惊又喜,连忙把孩子搂在胸口,看那张小脸果然有了生气,嘴巴张着,鼻子一抽一抽的。
采莲用衣服把孩子裹住,不住地蹭着婴孩的脸蛋,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既然老天爷留下了这个孩子,她会好好把他带大的,不管他爹如何,这孩子以后就是采莲的骨血。
之前腹中的隐痛有愈演愈烈之势,她揉了揉那还没消下去的肚腹,哼哼几声,竟然排出一团血污来。
......
天亮时,采莲终于看到远方成片的村庄,连忙拿起橹猛划了几下,朝着靠近岸边来取水的农妇呼喊:“好人!救救我!”,那农妇看那艘缓缓靠近的小船上满是血污,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顿时惊呆了,顿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我滴个亲娘诶!”
农妇手忙脚乱地拉住那小舟,把采莲和那孩子接上了岸,看她衣衫半shi,连身体都不能完全遮住,赶忙把自己的粗麻外衣脱下,盖在她身上,这才开始问她:“娘子怎么一个人?你有没有事啊,要不要看大夫啊?哎哟,这孩子眼睛还没睁开呢,你家那口子呢?”
采莲被这连珠炮般的提问镇住了,许久才犹豫地回:“这孩子怕是...需要看看...可我没有银两...”,那农妇也是个热心的,连忙说,村里的大夫看病给只鸡就行,又说家里有,要把采莲接到她那去住。
采莲就跟在农妇后面往村里走,不住地道谢。过了没多久,两人走到了村医那,看过母子均无大碍,只是给采莲开了几副止血排瘀药。
在填诊单时,大夫突然问她和孩子的姓名,采莲这才愣住,闺名,早就不用了,在宫里当差的“采莲”也不过是个下人的代号,更别提孩子起名了,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采莲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说:“江舟,孩子叫江舟...我叫,江月明。”
江月明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农妇家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她编了个拙劣的寡妇和遗腹子的故事,哭哭啼啼说是因为家里逼她大着肚子改嫁才跑出来的,她演得半真半假,加上掉了几滴眼泪,淳朴的村民也没有起疑心。
江月明本以为自己会被通缉,一直提心吊胆,每次村里有人去镇上时都让他问问有没有什么宫里的消息,却不成想什么也没有。
孕娘跑掉的这件事,皇帝确实不在乎,一来一个女子怎么也对他构不成威胁,二来这确实也不是他的孩子。
那日侵犯采莲的,实则是一个外戚,他喝过了被下了药的酒,兽性大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jian宫女,周璟发现后故意说采莲是后宫的更衣,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把家里几个官卖了个一干二净,只求皇帝饶他一命。
谁成想,这宫女竟然不要名分,还在得知那人是皇上之后撞柱求死,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然而周璟想到那女子的肚子一天天鼓胀起来的样子,忽然又舍不得杀了,便干脆将错就错,将人送进了孕宫。
这下倒好,孕体享用过两次,孩子也不用自己养,周璟正暗喜呢,倒是手下亲信以“皇嗣流落在外”为由,多次劝谏皇上彻查。
随便差了几个人在皇城调查了几圈,还真查到有商贩说曾在当天看到孕妇当街产子,不过之后医馆和接生婆那没有产妇就诊,当日晚上也没有人员出城,加上圣上那姑息的态度,官差就以“当街难产而死,母子双亡”草草了结了此事。
孕宫又有新的孕君有孕,很快,宫里上下就淡忘了采莲的事。大陈的皇帝很忙,被他一同忽视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