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虽然家主没有下逐客令,何经年也看出他想一个人安静的心思,带着何青先行退出去。
“家主这是要干什么?”
越往下走,何经年眉间的褶皱越深,最后两人到了主副楼交汇的那个大庭院,他才忍不住盘问起何青。
“家主的意思,我怎么知道。”
何青无辜一笑,脸上倒显出一股子痞气,他在此之前并不比何经年知道的多,自己也是突然在演习中被连夜叫回来,让他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得力干将在年前完成换防。
“这事可是关系到你亲弟弟,阿青,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不管是终于打算收回安家那些残兵败将固守的岛屿也好,或者只是为了拔了钟离亭这颗碍眼又实力最弱的软钉子也好,既然家主说了让何禾出力,那就不可能让他置身事外。
可是究竟让何禾去做什么,这是何经年急切想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每个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又不是我按着头让他去招惹钟离杨。”
狭长的吊梢眼随了他的那个四哥(也就是何青的父亲),一副薄情寡义的相貌,再加上这事不关己似的回答彻底惹怒了他。
“何青,你说的这是人话么?”
何经年捏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可握了很久却迟迟未动。
主宅不是闹事的好地方,也没必要跟这种人闹。
“你就这么讨厌他?连他跟钟离杨这么点小事都要捅出去让家主好好利用?”
何经年顿感无力,他想起远在海蓝的何禾。
何禾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个出生的时候母亲不幸难产去世了小可怜罢了。
自小没了母亲,结果四哥还不待见他,没了亲人的照顾与支持,学校里的人可以随便欺负他,回到家还有一个对他冷眉冷眼的哥哥。
“我不讨厌他,只是单纯的看不上他,还犯不着打小报告。”
痞气凝固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坚毅的眉眼中却已然有了些肃杀之气,他认真的和何经年对垒起来,气势毫不逊色。
他的确是不讨厌何禾,不然也不会在何禾出生的时候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他,能让何禾活下来至少有他一半功劳。
但越是把何禾养大,就越是难以忍受他的软弱。
几乎做什么事都犹犹豫豫、优柔寡断,遇到点难事畏畏缩缩,被欺负了或者是犯错了,也只会第一时间想尽各种办法逃避,实在让自己喜欢不起来。
“也许你真的应该看看他,他现在很……好。”
至少离开了帝京之后,那个孩子已经不那么胆小Yin郁了。
“哦?……哦。”
何青不以为意,轻佻的嘴角边勾出一个与何禾别无二致的酒窝,只不过在这人脸上却并不显可爱,反而有些邪佞。
何经年无意再与他多谈,提起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兀自往旁边的副楼走过去。
他还有一个事需要好好和某人说道说道。
-------------------------------------
“主人,您回来了。”
在给何经年安排的房间里,影子咬着唇在房中打转,他总觉得惴惴不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终于看到了主人,那一直不经意蹙起的眉头终于放开了。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何经年进屋坐下,脸色Yin沉地招手让影子过去。
什么?
影子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主人去了家主那一趟,回来就问这种问题,想来应是知道了什么,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难道是……
“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膝盖金贵了,跪不得了。”
话还没落音,影子便已应声跪倒,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猛地砸下一道黑影,先后响起了一轻一重的撞击声。
“奴隶不敢。”
他并不觉得多害怕,只是多少有点悲伤。这些日子的温柔大概是他做梦吧,梦醒了就该回到现实了。
“怎么的?你还委屈上了?”
他们俩已经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就连影子此时的磕头代表了什么意思何经年都能摸着个十之有九。
何经年用脚把地上的脑袋挑起来,果然捕捉到那一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悲伤神色,那眼睛看着竟让他有些不忍。
不忍……
他讥笑着自己的那点妇人之仁,狠狠地把那颗脑袋踩在地上并碾了几下。
“我问你,钟离杨的事,家主怎么知道的?”
何青虽然对何禾心有成见,但这人素来光明磊落,他说了没说肯定就是没说,没必要编个瞎话来诓他,更何况何青也的确不是一个爱多嘴的人。
除了当事人以外,只有自己、影子还有何青同时知道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影子,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