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温与徐鹤儒推杯换盏,指肚大的小玉杯盛那寡淡的酒水喝到天明去也消不成愁。
眼看赵识温烦闷,倚靠着徐鹤儒为他扇扇子的姑娘笑着说:“郎君,我们这儿还有自酿的葡萄酒,喝一杯下去,酒量不好的都要晕桌子下去,若寻醉,那最好不过了。”
徐鹤儒不信邪,果酒能醉成什么样,“那还不拿上来,让我们试试?”
赵识温尝过的果酒,大多都甜滋滋的,这葡萄酒也是,喝起来甜滋滋的,只咽下去的时候有苦漫在舌尖儿。
徐鹤儒去跟别家老爷碰杯的空档,赵识温一个人闷头干了一瓶子葡萄酿酒,等徐鹤儒回来时,人已经趴在桌上眼圈儿泛红了。
“我的天,这还真能喝醉?”徐鹤儒一拍大腿,上去拉人,“别哭了别哭了,先回府吧……”
喝醉酒的男人力气比牛还大,赵识温一抬手就给徐鹤儒推飞了出去,胡言乱语道:“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这动静吓到了旁桌的人,“咦,赵三这就喝多了?酒量这么差了?”
徐鹤儒从地上爬起来,扶住他那乱晃的兄弟,“哈哈,看来那葡萄酒当真醉人,那我就先带他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就仿佛那狗放饭的金铃声,原本逐渐安静的赵识温立即挣扎起来,“不……”
徐鹤儒比不得赵识温高大,成婚之后连马都骑得少了,真是制服不了赵识温。
“你瞧瞧,赵三都说了他不回去了,老徐你就别上赶着当老妈子了,你可还没喝多少呢,别想临阵脱逃啊!”有好事者不让徐鹤儒他们走,信手招来两个女人,“把这位爷扶到楼上去休息。”
两个女人带着面纱,手里还捧着琵琶乐器,似乎是刚刚远远弹奏的乐ji,这徐鹤儒哪里敢撒手啊,他手里这个可是个贞烈的,这要是被女人碰了,明天不得提剑削他。
“不行不行,还是我亲自把他送到楼上去吧。”
“你送什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吃亏不成?”
“那可不呗,他要是真急眼了……”徐鹤儒拧眉。
“无事,你们两个送他上去,看着这位爷,吐了就打扫,其他的事别多做,不然,有你们好看的。”那位老爷冷冷的吩咐道,两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对视一眼,有些畏惧应道:“是。”
徐鹤儒还是不放心,偏要跟着,一直把人扶到了房间里,见赵识温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什么都干不了的德行,才转身,“记着,他不需要的事,一概不许做。”
屋里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点头应下。
徐鹤儒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女人声音俏丽,如同百灵鸟一般,“谁要在这儿伺候酒鬼,下面那么多大爷,留在这里一个都傍不到,今晚上就白忙活了。”
这酒鬼模样是俊俏,但不许碰,那怎么弄钱,还不如下去伺候那些糟老头子们。
“要不姐姐就下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也可以。”另一个女人温温柔柔的,说话声音也轻。
“你能这么好心?”
“我刚来这里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如何行事,姐姐若是能多带带我,那便是婉儿的幸事了。”
“你倒是识相,那我先下去了,你好好照顾这醉鬼,以后我有恩客,定然不会少了你。”女人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林宁婉站在原地,看着木门开合,她隐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已经狠狠攥成了拳,指甲刺进rou里,却分毫感觉不到痛。
她的仇人,就在眼前,醉的不省人事。
赵识温害她父亲惨死,害她家破人亡,她恨不得生啖其rou,将他挫骨扬灰。
林宁婉解下脸上的面纱,猩红的眼眶和忍不住颤抖的嘴角显得她原本秀丽的脸变得狰狞而可怖。
她一步步走向床畔,每一步都能听到她胸口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轰鸣,她想报仇,无时无刻不想,她恨透了赵家,恨透了赵识温与赵宇泽。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她要赵识温血债血偿。
可当她把手放在赵识温的脖子上时,才发现想要掐死一个人究竟有多困难,赵识温一微动,林宁婉就怕的猛地退后几步。
她看着自己的手,却也明白,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她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让自己的仇人付出代价了。
很快,一个念头从她的脑子里升起。
如果杀不了赵识温,那便让整个赵家都成为她的!
——
徐鹤儒昨儿晚上也被灌趴了,最后留在楼里睡了,早上做梦,梦见自己被徐夫人从床里头踹下来了,猛的就给醒了。
“坏了坏了,来福!来福!!”徐鹤儒急忙穿衣蹬靴,唤着自己的小厮进来。
“老爷。”
“不是说了,不能宿在这儿!夫人要是知道了!我还能进家门吗!”徐老爷心慌无比,紧拽上靴子,“快随我回家……”
刚出门,他想起个人,赵识温他也得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