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良生闻之大惊,刚欲发问,又听得身旁孟固追问道:“怎会如此?被妖物附身乃是大伤之举,那蛇妖弄得良生浑噩数年,难不成还是怀了善心?”
郑良生亦是颔首应下,又道:“不知仙人何出此言?”
灵虚理了理衣袖,抬目缓缓扫过他二人,这才接道:“因果循替、天道至理,你二人只见其果、未知其因,才会有此一问。”
他又移目望向郑良生:“此番恩债,皆在你一人身上。老道且问你,你何以遇着那青蛇?”
郑良生薄唇微启、面露疑色,他皱眉沉思片刻,仍是未想出遗漏之事,只好将从前所遇尽数说了一遍,同上回告知孟固之言分毫无差,只是他说着说着,突又止言不语,只见他面有惊色,口中说道:“若按仙人之言,莫非……我少时害病非是那蛇妖所致,反是、反是他救了我一命!”
“可他附身于你,不也做了不少恶事?”孟固疑声道。
郑良生听他之言,亦是踌躇难断,反又抬眼去望灵虚。
只见老道神色一顿,他右指轻拈,口中含糊出声,片刻后才停下动作,望着郑良生说道:“老道且算一卦,察你身上并无孽行,想来那妖物虽是顽劣放荡,却未有伤人之举。”
灵虚面色如常,又道:“老道非是神人,无法知晓那妖物心思,只是你体内三魂移位、七魄有异,现如今仅凭那枚金丹续命,只怕少时曾历生死攸关之大劫——听你之言,便是那场恶病了,可随后却叫人硬生生以此物缚魂锁魄,才得以保全性命。你一时心善护佑那青蛇,使他躲过天雷,殊不知天雷乃是上天定数,你这般举措反是违逆了天道,虽救得他一命,却引来天怒,害苦了自己。”
郑良生听言面色慌张,口中喃喃道:“这般说来,反是我错怪恩公了。”
他说罢赶忙去瞧孟固双眼,那人亦是锁眉不语,只是牵过郑良生右手略作安抚,自己口中却忿忿道:“甚么天道?良生怜伤救死,难道有错?若天道这般有本事,为何只会降罪凡人!”
“天行有常,你这痴狼休要多嘴!”灵虚敛眉叱道,“你若有你兄长半分道心,早已修行得道,哪还似今日这副模样?”
孟固听言怒火愈炽,还要同他争辩,却叫郑良生拉了拉手,那人好声劝道:“少君莫要动怒,想来天道高深,非是我等常人可测,若我因此而获罪,亦是良生命中劫数。只是……那蛇妖以内丹护我周全,亦算是良生恩公,只是不知他离了内丹可有活路?若是因我之故害他丧命,良生实是不忍也!”
孟固见他面有忧色,又有垂泪之嫌,忙揽过他肩劝道:“那蛇妖身受重伤,却还能从我兄长的宝袋中逃脱,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良生莫急,我总归叫你寻得他来,你、你莫要哭啦……”
郑良生挤出个笑来,垂目念道:“可他既已身受重伤,目下又能逃去哪儿?少君,你可有甚么法子?”
孟固见他目含期盼,心内实在不忍,急回道:“那灵犀石上有我灵力注入,只要我施了法咒,必能寻得到他,你且待我试上一试。”
说罢,只见他两指相抵,在空中轻划而过,面上亦是定下神色,唯有一双眸子轻转不止,只是他定了许久,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竟连眨几下眼,口中惊呼道:“怪了,我的灵息竟不见了踪影!”
他口中喃喃念道:“……似叫一股薄天之气凌空斩断,叫我无从寻起。”
孟固眉头紧皱,面上尽是愤懑,他化形虽慢,但天资极高,更兼灵境适于奇兽修炼,是以孟固虽然年幼,修为却是极佳,除了兄长和老道,这还是他头回遇上这般敌手,在这人面前,他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他咬牙忿道:“究竟是何人在护着那青蛇?这般灵力,莫非是天上的……”
孟固双眸一闭,口中又念了几句,似乎还要探他一探。郑良生见他这般,也不急着寻到恩人,只是慰道:“既是难办,便不急于一时,少君且要小心!”
他劝慰之语刚落,便见一旁灵犀眉头紧皱,又甩过拂尘拍向孟固双手,口中叱道:“呆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何时教过你这般自满?”
孟固被他一击,双目赤红难忍、口中呼哧出声,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反是一旁郑良生上前言道:“少君年幼,还望道长莫怪。只是我二人皆见识短浅,却不知遭遇此番事况该如何处之?”
“你救了他一命,他亦还你一命,你二者间便是恩债两清,你又何必寻他?况且……”灵虚半阖双目,超他二人深望一眼,随后才道,“此事牵涉颇深,老道尚不敢插手,又岂是你二人可探,还是早早回去罢!”
听他这般说到,郑良生自不敢多言,而那旁孟固似也缓过劲来,只揽过郑良生肩膀,朝灵虚说道:“你适才拿话激我,现又搪塞良生,当真以为我是痴儿吗?老道,我还未问你呢,你今日为何过了戊时还不歇息,莫不是在此守株待兔?”
“……少君孩儿,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灵虚面色如常,只是语含深意。
孟固只得冷哼一声,凑至郑良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