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庄未渠又凑过来犯贱。
“你瞧那姓宋的,贼眉鼠眼的,孩子倒是可爱。”
凌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儿童座椅里折腾餐具的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黑得泛紫,脸又雪白,雪娃娃似的。打眼跟身旁的短发美人一个模子扣出来的,细看又尽是宋总的影子。
那小娃娃确实可疼得很。凌鲜也瞧入了迷,很想过去捏一把小脸小手,庄未渠附耳道:“咱也生一个玩吧。”
凌鲜条件反射一抖,收回眼神骂道:“滚你大爷的,要生你自己生去。”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对面,只见那宋总对夫人百般恩爱体贴,夫人面容笼着一层洁净天真的气质,仿佛一圈淡光萦绕。凌鲜清楚,这种氛围只会出现在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女身上,她也是清楚这个男人有多爱护她的。
褚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头捻了捻女儿的围兜,又转头对身旁的宋晋琛说:“你是不是有病?”
凌鲜见她转来转去,和宋总讲话,宋总凑近前,还特地正了正衣襟。
“此话怎讲?”宋晋琛脖子有点痒痒,又不好挠,只得拽拽衣襟。
褚玉放下叉子,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你想喝梨汤自己点一个不就完了,还要我给你点了找人送过来。”
“宝贝儿,看见了吗?对面那二世祖。”宋晋琛压低声音道,“这么多年了,什么都要跟我争个高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褚玉凉幽幽地斜了他一眼,半晌道:“你个没皮没脸没事干的,你都说了那是个二世祖,你还这么劲儿劲儿的跟他争什么?”
“这是在外面。”宋晋琛叉了个白草莓塞他嘴里,“给我点面子,求你了宝贝儿。”
庄未渠一杯香槟刚送到嘴边,腰子被凌鲜狠狠捣一下,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抹抹嘴忙问:“怎么了?”
凌鲜看他一脸茫然气不打一出来,心说真是个歌照唱舞照跳心里半点不装事的主,哪有半点良心。凌鲜本就是敏感的个性,庄未渠则是个什么都门清什么都当热闹看的主,要搁平时也就罢了,这么一比,顿觉庄未渠真是一万个不靠谱。
谈生意谈生意不考虑,谈感情谈感情不考虑,过日子就更是天天吵架了。非要挑点好吧,也就是床上那点事比较和谐。可他要真就图床上那点子事,用的着在庄未渠一棵树上吊死吗?吃饱了撑的,为了三年五载性快感,搭半辈子的眼泪进去。
凌鲜都快忘了,当初怎么爱上这男人的。明明庄未渠以前是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处处的不如别人呢。
“没什么。”凌鲜心中烦躁随口道。
庄未渠也就真不问:“好吧。”
吃过了饭,宋总跟众人讲孩子困了,他们一家也该打道回府,至于合作的事,改天约个日子把合同送过来先走流程。
众人散了,凌鲜没喝酒,叫庄未渠先去车里等,自己去大堂拿瓶矿泉水。今天这酒店楼上似是有什么剧组的庆功宴,门口一会儿送一波练习生似的年轻人,都是二十岁打扮又靓的样子。
凌鲜在自动贩卖机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庄未渠这色胚见了会不会憋不住色胆动歪心思,拎着矿泉水出去,果真就看见老色胚在路边和人家搭讪呢。
“庄未渠——”凌鲜三步并两步地到了跟前,扭开矿泉水往庄未渠脸上一泼,“清醒了?”
水除了泼了庄未渠一头一脸,还波及到了旁边几个练习生,几个人唯恐惹事纷纷走开。庄未渠本就只是微醺,让凉水这么一泼,不清醒也清醒了,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语气平淡,那种平淡通常是他真生气了的征兆。
“你干什么?”庄未渠问。
凌鲜怵了一下,强撑着回道:“那你看什么?”
“我不想在外面吵。”庄未渠丢下一句,转身就往停车的方向走。
凌鲜眼眶一热,转身往反方向大步走去,将手里剩的半瓶水狠狠掷进路旁的垃圾桶。庄未渠追上来拉住他,见他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水澄澄地晃,说:“哭了?”
“没哭。”他甩开庄未渠。
太年轻了,才二十三岁。庄未渠从鼻腔里叹了一口气,忍下怨气,拉着他往车的方向走:“那就上车。”
庄未渠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凌鲜站在车大灯前梗了一会儿,才走近车门,拉开坐进来,他点了火,系上安全带,仪表盘亮起来,他顿了一会儿,语气不善地提醒:“安全带——”
声音挺大,庄未渠感觉靠近驾驶的耳朵一震,不悦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凌鲜想反驳什么,但忍下了,直到车子开上大路,远离灯红酒绿的建筑,才开口道:“咱们谈谈吧。”
“谈什么?”
凌鲜吸了吸鼻子,一打方向盘拐上高架:“分手。”
庄未渠低头滑开手机,平静道:“没得谈。”
“呵……”凌鲜冷哼了一声,“我真受不了行吗,这种疑神疑鬼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