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也想与人相拥啊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试探性的轻吻落在耳畔肌肤上,若是没遇着姐姐,我想着这辈子就孤零零数十年也算能接受,可如今,要我怎么再去苦守没有你的将来呢?
他高兴极了,起身去倒酒时险些因踩到我宽大的衣摆摔倒,幸而反应快稳住了脚步,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颊,撒娇卖痴:姐姐别笑话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我开始不忍心了,我想告知他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权宜之计,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可是他如此虔诚小心,收敛一切乖戾心性,幼犬似的匍匐在我肩头,鼻尖耸动嗅闻着我的气息,时不时轻蹭我烫到烧红的耳垂,这般痴恋姿态,我该如何说得出那等无情之语呢?
若是没有我,或许他真的会和自己所说一样,孑然一人,无情君王,守着偌大城郭,却不得不因为锁住自身的无形镣铐,久久禁锢于此,不能感受人间情念,不能放肆与人相拥,不能攫取心爱之人音容笑貌,只因他根本不能够拥有,哪怕一点点,都做不到。
火红的身影遮掩了烛火,挡在我身前,不知何时口中被渡来了一点清酒,
莫哭,莫哭,是不是我说错甚么话了?要、要不你打我解解气,撒撒火?他急得都带上哭腔了,咬着牙,怆然悲叹,若是这成婚一事,这等让你不愉快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的错,别哭了,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们不成婚了,我
陆离把缠好的带子收入我腰间,随后从背后双臂揽上他肖想已久的纤腰,下颌靠在我肩颈后,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耳边。
姐姐这样问,还这样看着我,我本就不想拒绝的啊
如今上天注定要为他缔结这样一段姻缘,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这世间
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对他好的选择,或许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许是我取经的信念不坚定,我更怕自己永生永世都是如此,和他一样,不得解脱。瞧不见未来,看不清过去,过不好当下。
迷迷糊糊地,我还记得要走完流程,硬是拦下了他的劝阻,自告奋勇倒了满满两杯酒,他一杯我一杯,手臂缠在一起始终不得要领,和要打结似的,我嚷嚷着:怎么这么难啊!怎么
少年垂着眸站在我身前,四肢颀长,纤瘦高挑,婚服腰带紧紧勒出一段窈窕腰身,我默默移开视线,看往别处。
没有骗你,全是真的。他在我身后绑着腰带,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你也知道,我国女子生育不需要男人,那子母河的后代,实际上都是异母同胞,也就是说,举国上下,都是我的女性亲属。偏偏啊
我为何要哭呢?
最起码今天让他开心点罢,让他开心一回罢。
我也是个渴求自由的人,因此才会对他所处的境地感同身受,如自身遭遇地悲伤,潮水般汹涌的情绪感染了我,我背对着他,压抑着呜咽,小声应答:好。
他语无伦次的认错被堵在喉间,清瘦的腰身被双手合围住,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所有想说的话,看着我仰起头时通红的双眼和蹭花了一大片的口脂,脸颊上都是脏乱的红痕,又哭又笑问着他:我可以抱你吗?可以吗?
大事不妙,他一说话我就想哭,我一哭他就得哄,结果来来回回几次,我哭得累成一滩,衣襟洇湿一大片,连带着他的大红婚服也被我揪得不成样子。
偏偏教我生作了个男儿身,注定要在这西梁,孤身到老,无妻无后。
姐姐,酒已经斟好了,这杯是我的,这杯是你、的?酒液倾洒,象征百年好合的征兆预见不详,少年顾不得其他,惊惶万状,捧起我濡湿一片的脸颊,怎么哭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初见时他只看到,我行礼时躬下身的样子好可爱,呆呆地望着他样貌出神的表情好可爱,惊慌失措的时候好可爱,甚至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也好可爱,还有在他亲手装扮下一件件套上嫁衣,成为了他的妻子,依偎在他怀里,身上的气味好闻到令他颤抖着叹息,叹息着感叹。
君主,帝王,一国之富,可自由不再,又有何用?
倒真如他所说,陆离对这套嫁衣比我还熟悉几分,何处要系扣,何处要松垮些许,他都心知肚明。修长手指翻飞几下,就轻松解决了预计会困扰我一整晚的难题。他轻轻蹙着眉,神情专注到了令我忍不住想逗弄一番的地步,一层一层的覆盖物被他按顺序穿在了我身上。此刻我仿佛是个专属于他的会动的人偶,叫我抬手就抬手,叫我转身就转身。
我始终不敢转回身,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发出过分凄厉的哭声。
你今日所说,若是不与我成婚,女国将要断代是真是假?
哭到几乎不能自已,分不清这不值钱的眼泪究竟为谁流的,但我这好好说着话突然嚎啕大哭的转变让他心头发紧,兵荒马乱。
这世间怎会有姐姐你这么可爱的女子啊新婚燕尔,共饮合卺酒罢?
不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孤孤单单的又不是我,没人陪的也不是我,注定此生寂寥无望的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