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未见,此刻又重逢得实在有点突然,邵凡安一时间没想出要说什么,便没有往下接话。
他不言语,另外两人也没说话,三人之间就是好一阵的寂静,静得都能听见旁边池塘里涓涓的流水声。
贺白珏抬起眼来左右瞧了瞧,忽然轻咳一声,对邵凡安道:“邵大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去办,就先走一步,失礼了。”说着,多看了段忌尘一眼,“你们……也许久不见了,好好在这儿叙叙旧。”
说完就没再多待,贺白珏和邵凡安拱手道了个别,便带着一旁候着的重华弟子先行离开了。
人呼啦啦一下走光了,于是小亭子外就剩下邵凡安和段忌尘两个人。
药谷的每处地方布景都挺讲究的,这亭子外头布了回字形的廊道,廊道外是一片水池,邵凡安和段忌尘就并肩站在栏杆旁,面冲着水池子。段忌尘负手而立,沉默不语,可俩人总不能就这么尬着,邵凡安跟旁边只能没话找话,客套着问:“你这两年过得可还好?”
段忌尘垂了垂眼帘,半天没出声,池塘里的落叶从这头飘到那头了,他才慢慢地回了一句,说:“嗯。”嗯完又停顿了好久,方才问道:“你呢?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邵凡安笑了一笑,“恢复情况比想象中好了很多。”
段忌尘微微颔首:“那就好。”
邵凡安客气道:“有劳关心。”
然后俩人间就又是一阵沉默。
邵凡安盯着水里那片落叶打着旋儿的转了个圈,又绞尽脑汁凑了一句:“说来,我刚刚其实在药谷外头就看到你了,你轻功又见长进,哈哈。”他干巴巴地笑了笑,想了一想,感叹道,“你变化还挺大的。”
前头那句有敷衍,后面这句倒是心里的实话,段忌尘确实变了很多的样子。
之前离得远还看不太清,这会儿挨近了邵凡安才发现,段忌尘不光是装扮变了,他是真的成熟了许多。脸还是那张脸,五官却是完全长开了,要说以前是少年人的漂亮,现在则是平添了几分气势进来,容貌变得更加俊美,身形完全摆脱了年少时期特有的单薄感,肩背舒展开来,胸膛也显得厚实了不少。
关键是他好像还长高了。
邵凡安不确定他高了多少,但以前他俩对视时差不多是平视,此刻竟然需得稍稍抬着眼睛看他了。
一察觉到这点,邵凡安下意识往段忌尘头顶上扫了一眼,段忌尘可能是感觉到那股视线了,侧脸看往这边看了一下。目光一和邵凡安对上,他立马又把眼睛移开了,沉着肩,直着背,脸上一派的风轻云淡,应道:“是吗。”
接着俩人就又没话说了。
两次话头都聊断了,这回邵凡安也接不下去话了。
两人就跟石柱子似的杵在水池边。
邵凡安寻思他们之间确实也没啥旧可叙的了,该意思也意思完了,就想着走了,脚下往房门那边挪了半步,嘴上便起了个话头:“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房了,有缘——”
段忌尘神情瞬间一动,侧身往邵凡安这边跨了一步。
“——再会。”邵凡安慢半拍把话说完,本来都要抱拳别过了,又抬眼看了看段忌尘,疑惑道,“怎么了?”
段忌尘张了张嘴,突然语速飞快地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四处走走?”问完自己怔了一下,抬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嗓子,再开口时语气便放缓了,神态也沉静下来,平淡地道,“你初到药谷,如果想熟悉一下环境,我可以带你认一下周围的路,你……”
“有劳费心了,倒也不必如此客气。”邵凡安抬手揖了一礼,“今日便就此别过吧,再会。”言毕转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段忌尘后脚就跟了上来。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段忌尘就在他身后半丈外,步子跟得近,脸上倒显得十分淡然,坦然道:“我房间也在那边。”
邵凡安顺着他眼神瞥过去一看,好家伙,巧得不能更巧了,他俩屋子挨着,和他房间窗对窗的那一户便是了。
那两人这一道确实同路。
他俩此时都站在廊道上,廊道略有些细窄,两个大男人并行的确有点儿不够地方,邵凡安想了想,侧过身来一抬手,让了步路,说:“请。”
段忌尘顿了顿身,道了一声谢,便越过了邵凡安。
两人换了个身位,还是一前一后的沿路走去。
走下廊桥时,段忌尘停下步子,忽然转过身来,唤道:“邵凡安。”
邵凡安抬脸看着他,他眼睛直直望过来,神态与刚刚似有些不同,声音压得低低的,说:“这两年里,你有没有——”
邵凡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师兄。”
一道喊声横插进来,邵凡安循声一错眼,就看见宋继言站在自己房门口,正抬了步子打算往这边走。
邵凡安远远朝师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动,然后朝段忌尘匆匆一抱拳,转身就迎师弟去了。
宋继言微微蹙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