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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女兵见了,也依样画葫芦,对着城里不停发射。
「满妹!不要慌!」
洪宣娇急忙按下谢满妹的枪管,「看清了人再开枪!」
填装火药和枪子是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与其此时白白浪费枪子,倒不如进了城,见到敌人再射击。
洪宣娇的话刚说完,一马当先,跃下废墟。
「长毛进城了,快跑!」
城里的守军看到数十个身穿黄袍,头裹红巾的太平军从烟幕里冲了出来,吓得丢掉长枪,作鸟兽散。
「金陵……南京……」
洪宣娇的眼目终于不再被烟雾遮蔽,这时天光已经大亮,虽然空气里还漂浮着一层灰暗的雾气,却已经能够看得清整座城池的面貌。
自古风流的金陵,是洪宣娇从未见过的奢华,数丈高楼鳞次栉比,黑瓦白墙的民居井然有序,街道宽阔得几乎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驾齐驱。
此时,她一眼望去,竟望不到正对着仪凤门的神策门城楼,不由地出神了。
「西王娘!」
吉文元也策马跃过废墟,在城楼前的空地上驻足,「城里的守军似乎都聚在汉西门和水西门,你我兵分两路,我带人先上狮子山,翦灭阅江楼上的清妖,肃清仪凤门四周的敌人,你带队望城中去,速速探明虚实,向林丞相禀报!」
「好!」
洪宣娇一挥手,喊道,「满妹,你带上女营的姊妹,跟我一起来!」
数百女兵在洪宣娇和谢满妹的率领下,穿过驴子巷,沿着盐仓桥大街,向南杀去。
出乎她们的意料,本以为进了金陵,必是一场血战,殊不料沿途竟未遇上太多抵抗,彷佛驻守在城里的清妖仍徘徊在睡梦之中,没有清醒。
越是如此,洪宣娇心里便越是没底。
虽然知道两江总督陆建瀛不过是个文弱的教书先生,排兵布阵并非他所长,可偌大的金陵,却连一个旗人都没见到,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清妖在城中设下了埋伏,已经做好了和太平军巷战的准备。
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女营击溃,从射杀的清兵尸体上发现,这些人多是勇卒和绿营兵,那些八旗兵究竟去了何处?女兵是从仪凤门,沿着城内的街巷一路朝着东南方向斜插,刚过巳时,便已杀到了鼓楼处。
在洪宣娇还没进城时,看过金陵城内的地图,知道国子监、两江督署都在这方圆不过三四里地的范围里。
她们也算是孤军深入了,若有埋伏,也早该发伏了才对啊!「西王娘,这清妖怕是早已惧了咱们太平军,和九江、安庆时一般,还未交战,便落荒而逃了吧?」
谢满妹暗喜着道。
「不!」
洪宣娇摇摇头,「这江宁城是清妖的走狗陆建瀛的老巢,他断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城池!依我看,咱们势单力孤,不如原路返回,向林丞相说明城内情况,再作决断!」
就在女营的将士们正准备折返时,谢满妹忽然大叫一声:「西王娘,你看,那是什么?」
洪宣娇定睛望去,只见从国子监的成贤街口,钻出一队人马来,约摸也有七八十人,慌慌张张的模样,大家七手八脚地抬着一顶八乘大轿,像是逃命一般。
洪宣娇道:「瞧这些人个个都身着锦衣,藏在轿子里的必是大人物。咱们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不如取了那狗官的性命,也不枉走这一遭!」
「得令!」
早已铆足了劲想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的谢满妹立时喊道,「姊妹们,跟我一起冲上去,杀了那清妖头!」
一个时辰前,两江总督府。
陆建瀛从武穴一路溃逃,过彭泽、安庆,惴惴如丧家之犬,总算是回到了南京,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还没高枕几天,太平军又紧跟着杀了过来,直薄江宁城根。
这位咸丰的帝师,得知太平军竟有数十万之众,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
他此时在江宁城中的,不过区区两万兵卒。
至于有着江南第一城之称的金陵,为何只有这么点守军?原因很简单,都让陆建瀛在九江和安庆败光了。
无计可施的陆建瀛,只有白天亲自上城头督战,晚上回到总督府,烧香拜佛,祈求上苍降下天兵天将,助他击退长毛。
这天,他还在睡梦里,便听到仪凤门那处一声巨响,立时被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多时,身边亲兵来报,长毛已经用炸药炸毁了城墙,随时都有可能杀进城里来。
陆建瀛虽然被长毛打怕了,但读书人的风骨还在,想自己深受皇恩,位极人臣,如今粤匪已经杀到自己的家门口来了,早已做好了和城池共存亡的打算。
凭着南京五百年的风雨不倒,想必也能挡住长毛一阵子,等来向荣和琦善的援兵。
却不知,援兵还没来,江宁的城墙已经被炸坍了。
受惊的陆建瀛急忙起身,仅带着几十名随从,朝满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