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殿的人走远,洪宣娇对赖汉英道:「国舅,明明是杨秀清僭越在前,天王兄何故对他这般忍让?」
赖汉英道:「如今天国刚定,人心不稳,若贸然与东殿冲突,只怕伤筋动骨!」
「可是……」
不等洪宣娇开口,赖汉英笑着道:「你和天王相处的时日,总是要比我久一些的,难道天王的为人,你还不知?洋人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上帝欲使你灭亡,必先使你疯狂!」
虎贲仓,东王府。
傅善祥站在巨大的门楼之下,抬头仰望着这座象征着刚刚建立的太平天国的权力核心机构。
她早就听说,太平军进入江宁之后,大兴土木,修建王府,尤其是天王府和东王府,简直如琼楼玉宇一般。
她没有来过东王府,因为方圆数里之内,闲杂人等,不许擅闯,但早上刚刚到过天王府外郭内听封,看到天王府的恢弘气势,已叹为观止,却不曾想,这东王府竟比天王府还豪奢百倍。
门楼的两侧,建着两座几乎有大报恩寺的琉璃宝塔一般高的敌楼,从敌楼的最高处,可以把整个天京城尽收眼底。
敌楼之后,才是一排高大的红色围墙,墙后也有瞭望塔和敌楼,但都不及门外的那两个高。
八开的未红色大门上,镶满了金色的门钉,一排全副武装的牌刀手威风凛凛地守护在大门两侧。
「进去!」
傅学贤将手中的马鞭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顿时发出一阵响亮的击打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可怜这些弱不禁风的才女们,全都被吓得战战兢兢,有的甚至已忍不住心头的恐惧,呜呜地哭出了声。
「状元郎!状元郎!」
傅善祥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转头一看,见是与她同科的探花林丽花。
林丽花凑到傅善祥的身后,小声道:「这太平天国开榜取士,我等虽然文采平平,却也算得上是金科三甲,这些人竟如此对待我们,是何道理?」
「嘘!」
傅善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傅学贤道,「你瞧那人,长得甚是可怖,料想并非是个好惹的主。你说的话,可千万莫要让他听去了。要不然,定要拿你是问!」
被傅善祥如此一吓,林丽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八开大门只开了最侧旁的两扇,把这群女进士像赶鸭子似的,一并赶进了东王府之内。
刚过门楼,从照壁的两侧绕过去,便见到一片巨大的空地。
地上是用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镶嵌而成,鹅卵石的形状大小几乎一致,可颜色却不一致,用灰白色的石头充当底色,配以红色点缀其中,拼凑出「真主上帝」
四个大字。
在空地的两侧,左右各布置着一排矮房子,房子前放着一个个兵器架,上面插满了十八般武器,数不清穿黄衫,裹红巾的牌刀手龇牙怒目地立在那儿。
「这一定是东王府的前厅参护了!」
傅善祥在心里暗忖道。
这东殿不仅气势恢宏,而且而建得如铜墙铁壁一般,除了门口的敌楼,还有前厅的参护牌刀手,敌人若是想要攻打东王府,恐怕还没到得门口,敌楼之上便已预警,院子里的牌刀手事先做好准备,以逸待劳。
在院子的尽头,琼楼又起,分成左右两个大殿,左边的殿额之上,挂着「参护厅」
三个大字,右侧则是「承宣厅」。
只听名字,就能知道参护厅里是修天国武备的,承宣厅则是修文治的。
傅学贤把一众才女押进承宣厅里,话也不说,带着牌刀手退出厅堂,把门从外面反锁起来。
「开门!开门!」
几名胆小的女进士已经开始慌了,扑到门边,用力地拍打起来。
剩下的人,也都哭成了一片。
本以为金榜题名,总算能让她们这些女子扬眉吐气,和男子一般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了,却不曾想,刚刚戴上宫花的荣耀,在这一场惊吓中,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傅善祥也被吓得簌簌发抖,缩在墙角,脸色煞白,她无法预知,接下来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但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应该不会得到如座上宾一般的礼遇。
「咳咳!」
忽然,昏暗的承宣厅里,响起了一阵浑浊的咳嗽声,一个黑影从另一侧的小门里走了进来,他的声音粗犷而轻慢,沉沉地说,「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众人一起向他望去,但见他身穿明黄色团龙袍,头上带着高顶风貌,黄色的头巾一直披到背心处。
看他的装扮,大家顿时就猜出,他正是让整个大清朝廷颤栗的东王杨秀清。
她们急忙齐齐地跪在地上,狼狈地山呼道:「拜见东王九千岁!」
「嗯,不必多礼!」
杨秀清踱步到一张桌案后落座,盯着跪了一地的才女们道。
傅善祥趁着这个时机,偷偷地抬眼去看杨秀清,只见他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