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粲目光一闪,抓住秦景川的裤脚,哀求道:“回去,别来!”
秦景川摇摇头,他蹲下身子扶起程粲,他以为沈恣是来接程粲回家的哥哥,出于礼貌不窥看两人的谈话,但后来听到程粲惊叫才慌跑了下来。
秦景川用袖口给程粲擦掉面颊上的泪和雨水,然后转身正对沈恣。
“你不能带他走。”
话音刚落,程粲飘忽的眼神突然瞪视又很快压下去收缩回去,他先低头看秦景川抓他的那只手腕,紧接着只觉脊背发凉,沈恣的目光只跟随他动转,即便是侧对着也能感受到灼灼凝视,不堪躲避。
程粲艰难地抬头,被迫迎上沈恣的目光,他很快陷入疑惑和茫然当中,因为他在沈恣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除怒火和焦躁外的异样情绪,他还来不及琢磨,就已经被深深的不安所包缠。
事实上,沈恣从来不会将自己所属置于失控的边界,甚至在做出任何一种表情前都会拿出充分的理由、摆在恰当的时机,成为一种有价值的输出手段。
他见过沈恣最生气的样子也仅仅是疾言厉色,更多时候也不过是轻视和厌烦。程粲有一瞬间恍惚愣神,他觉得沈恣变了。
程粲心里面像入了秋风似的落叶哗啦啦地全掉了,他被一阵悲凉堵住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往后退了半步,将小半个身子藏在秦景川的后背外,他没有挣脱,反而感到一种倔强的自尊心在作祟,像有磁力般将他和手腕上那只挽他的手掌紧紧贴合在一起。
秦景川感受到程粲冰凉的小手缓缓收紧,他先是眉头一紧愣住,紧接着目光连唯一的顾虑也消然了,更加坚定地护住程粲。
他俯下身子,另一只胳膊也伸出来将程粲往他身边圈了圈,轻声询问,“你想跟他回去吗?”
沈恣眼睁睁看程粲缓缓摇头,像小猫似的又踉跄地往后缩退,几近靠在秦景川的怀里。
“程粲。”
沈恣声音愈发低沉,这声唤的算最温柔,却直让程粲双腿抖若筛糠,他甚至害怕到生理上已然屈从,脚步如同被强力命令召唤似的向前移动。
“抱歉,他不想跟你回去。”
秦景川悄然用力,将程粲快要迈出去的身子强硬地揽回来。
沈恣眼皮一跳,猛涨的火气让他略过挡在面前的男人,直接伸手去捞程粲的肩膀。
秦景川把程粲甩到身后,抓住沈恣的胳膊,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程粲刚预感不妙,下一秒就惊呼起来。
沈恣转了方向钳住秦景川的肩头,猛地挥拳一记砸在秦景川的面颊颧骨上,扔开被打的闷声踉跄的人,上前一步去拽程粲的领口。
程粲shi漉的领口被一把捏进掌心,他越是拼命往后躲,沈恣就越是拽得狠,领口在相持不让的力气下被扯的布料纤维已到了极限,撕拉一声,衣服被撕烂出豁口,从锁骨到小腹白袒露出白花花一片,两个人都被突然卸掉的力往后反弹两步。
程粲哆嗦着捂住上胸,更是被沈恣吓到憋得脖颈通红,破烂上衣整个松垮下来,虚搭在裤腰边儿,从头到脚shi的能拧出一盆泥水来,再无助不过地立在原地,像朵被刚踩过的花一样蔫败。
沈恣无可奈何地深呼一口气,抬眼时不得不压下去胸口憋住的火气,他以为程粲性子最软,倔两次就会乖了,到现在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无措,他的确拿程粲毫无办法。
因为他既无砝码也无可以开谈的条件,程粲的爱本身就是一种主动权,任何时间退却都是应当该的。
但他不想再把事情拉长,程粲要闹,他可以回家慢慢掰。
秦景川脸上挂了彩,也不躲,一直拉着程粲往后面走,附身在程粲耳边低声说快跑回家时,肩膀迎上疾风。
程粲眼角一抽,立刻推开了秦景川,转脸望向沈恣时,脑子里叮的一声,直接侧翻摔在地上,双眼前阵阵青黑,原本是要踹到秦景川胸口的脚,被他结结实实地挨住了。
程粲下巴颏像被人掰断了一样,从耳朵到脖子骨头都在打颤,他用手指塞进自己已经麻木到无力撑开的唇内,从里面摸出了半指血。
沈恣立的有些不稳,顿时心脏紧紧收缩起来,他皱着眉头难以喘息,就连秦景川向他冲来的一拳也并不躲避,闷声踉跄两步后,面颊的钝痛只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愧疚当中。
他看着程粲眼神中对他扭曲的恐惧和恨意,如同银丝织网将他套牢在原地,他们之间的屏障已经不是脚下的半米了。
秦景川跪在地上摸程粲的后背,颤巍巍的右手在程粲的面颊附近悬空,怎么都不敢轻碰一下。
程粲没哭,秦景川却咬着牙掉了两颗泪,他气愤到整个肩膀抖的停不下来,猛的站起身来要扑向沈恣,却被程粲拽住了小指。
程粲强烈交杂的情绪突然扫荡一空,表情也愈发平静,即便沈恣在看到他时已经来不及收腿,但已经松懈的力道依旧让他承受不起,表明沈恣接近对秦景川下的死手。
“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