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公平。」载昀闷声道。
眼看对方眉头皱了起来，沈明生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哪里不公平？你想要就要，我不想要所以不要，这不是很合理吗？」
「不是。」载昀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拥有继承人的话，对它也不公平。」
沈明生心知这句话里的「它」是指那个未必会出生的生命，一时也安静下来。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载昀与其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人，上皇对这种理所应当之事不会有任何犹豫，而载昀则不然，虽然掩藏得不错，但对方向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如果不这么做，你就得从端王与睿王两家选出继承人了。」沈明生叹息道。
真要说的话，沈明生觉得从另外两支嫡系挑选继承人的难度，未必会比养大自己的孩子简单。
现任的睿王与端王在外名声都还不错，不过睿王一向是以对上皇忠心耿耿闻名，对载昀倒是不冷不热，上皇退位后也就跟着辞去职务，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会接受载昀的提议，成为继承人之一。
端王的话……倒还好说，沈明生与对方不熟，不方便评判什么，不过端王已有子嗣，虽然是才刚满十二岁的孩子，但各方面都被培养得相当优秀，可见端王府的家风不差，让这样的人继承皇位似乎也不是坏事。
虽说做了各种考虑，不过基于自己的立场较为敏感，沈明生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所以你一点都不想要孩子？」他故意问道。
载昀的神色果然出现了一丝迟疑。
对方一贯是这样的，真正喜欢的东西完全隐瞒不住，所以载昀才会陷入这样的烦恼，既无法坦然答应，也做不到断然拒绝。
「如果是你的孩子……」载昀喃喃道。
沈明生失笑，「那完全没有意义，我的孩子又不能继承皇位。」
「但是我想……」
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明生了解对方的意思，那种渴望与皇位这件事无关，就只是想要孩子而已，比起他自己的，更想要沈明生的。
虽然载昀愿意稍微坦承很好，不过这仍旧无法解决问题。
「你不必那么急。」沈明生宽慰对方道，「陛下告诉你，不过是提醒你考虑这件事，并没有要你立刻做出决定的意思。」
即使载昀早已登基，但提及上皇时，沈明生仍习惯称一声陛下。
载昀听了他的话，依旧沉默着。
沈明生知道这就是对方的性格，虽然大多数时候称得上随意豁达，但实际上对必须认真考虑的事情却很难抛到脑后，有时甚至会钻起牛角尖。
他安静了半晌，才又开口。
「还有，你要冷落我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似乎让载昀从繁杂的思绪中惊醒，愕然地望着他。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除了处理公务之外，要不然就是待在书房里思考这件事情，难道你已经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感到兴味索然，「算了，茶几上的宵夜你饿的话就吃一些，不饿的话就让人收走。」
沈明生说完这些装模作样的台词，便转身离开了书房，回到卧室。
过了几分钟，便听到了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其实他一贯不太喜欢用自己的想法与情绪影响别人，但是当载昀开始钻牛角尖时，那又另当别论。
「明生，对不起。」载昀极为慎重地道歉，脸上充斥着内疚，「我不是有心忽视你。」
沈明生没有说话。
载昀来到床沿坐下，对他道：「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你也不必道歉。」沈明生平静道，「不过你不该连着好几天都在烦恼这件事，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而不去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法。」他顿了一下，「我并不是要求你跟我商量，倾诉的（交往）物件不是我也没关系，你懂吗？」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商量？」载昀笑了一下，一丝倦意夹杂着笑意，浮现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孔上。
沈明生看了对方一眼，虽说看似容光焕发，但眉目间却仍有些许掩不住的憔悴，他心底不由自主浮现一股怜意。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是你想得太复杂了。」沈明生悠悠道，「你不必考虑我的想法，只要思索你自己该如何决定就好。」不等对方说话，他又道： 「我就直说了，你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载昀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
载昀的态度罕见地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坦然回答：「如果孩子是你跟我的血脉融合的结果，这样的话当然是想要的，但是如果是我与别人的基因混合生下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沈明生反问，「不管是跟谁生的，不都是你的孩子吗？对我来说，那就已经足够了。」
他这话倒非造假，而是真心如此觉得。
至于他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