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玻璃窗一动不动看着刘远,就这么看上两个小时,刘预坐在走廊长椅上,观察他举动,见他经常会流泪,然后赶紧用手指擦掉,刘预觉得即鄙夷又有些难受,索性闭目养神。
后来,顾珩走之后,刘预去接茶水,突然发现顾珩站在安全出口里。
两人都一惊。
“你一直都没走么。”刘预问。
“我……我怕有什么情况发生。”顾珩道。
刘预瞥他一眼,“你每天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给你开个病房,你在屋里等吧。”
“不用了。”顾珩低声道,“在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
刘预不再搭腔,接完茶水回去了。
当天晚上,医生说刘远的情况逐渐乐观,暂时度过病危期,可以进入病房探看了,刘预跟家人一起站在病床旁,望着弟弟戴着面罩,躺在床上,除了仪器上的符号在告知这个人还活着,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收敛了所有声色锋芒,变成了一个黯淡而脆弱的人。
刘预心里阵阵发酸,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他悄悄离开病房,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见顾珩正靠墙坐着,往掌心里哈着气,听到自己走进来,瞪大眼回头。
“没什么事。”刘预第一句话先说。
顾珩松了一口气。
“可以进病房看了。”刘预又道。
“真,真的?”
“嗯。”
“那……我……”
“再等一会儿,今晚两点,他们都回去了,你进来吧。”
“知道了。”顾珩点头。
夜里两点,顾珩来到走廊,见只有刘预一个人在病房外坐着,他轻轻走过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刘远睡得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顾珩也跟着屏住了呼吸,慢慢走去,把掌心搓热,虚虚盖在了刘远插着针的手背上。
“小远,好孩子……”他嘴唇颤抖,“是我。”
他坐在床边,望着眼前这个人,想起仅仅几天前,这人流着泪,在门外对自己说:
“我只想,今后那个,在你孤独时,能陪在你身旁的,哪怕不说话,却可以默默抱着你的人……是我。”
顾珩把身子倾向前,伏在他身边道:“小远……你知道么。”
他看着自己青痕遍布的手,“他们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全都可以忍受。”
“只要让我也可以,像这样,默默抱着你。”
离得很近,他终于听到了刘远的呼吸,轻的像羽毛落在心尖,顾珩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变成和刘远一样的频率。
刘预在病房外,从玻璃里,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合,目光变得很复杂。突然一个激灵,发现刘父走了过来。
“爸。”刘预起身,“你怎么没回去睡——”
“回去也睡不着。”刘父打断他,“我在这儿守着吧,你回去休息会儿,明天公司要忙。”
“我不用。”刘预赶紧道,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刘父顺着他目光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目光沉了下来,带着警惕和责备意味地看了刘预一眼,刘预心虚地沉默。
刘父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刘预跟着坐在一旁。
深夜的走廊异常安静,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刘父开口道:“这人,每天都来看咱们家老二么?”
“嗯。”
“他们真是那种关系?”
“嗯。”
“那天,说实话,听说老二受伤了,我快被吓昏了。”刘父声音缓缓的,带着沉重,“倒是忘了,他和这人的这一茬。”
接着又道:“那天对他好像也挺不客气的……他是做什么的来着?”
刘预道:“当老师的。”
“哦。”刘父闭上眼,像是才得知了什么似的,自语道:“原来老二找了个当老师的。”
之后深深叹了口气,“我对刘远……了解得太少了。”
凌晨三点,顾珩推门走了出来,见到椅子上坐的人,吓了一跳。
刘父面容憔悴,神色里依稀能看出和刘远相似的地方,眼珠虽浑浊,却不影响穿透力,刀子般朝顾珩剜过来。
顾珩努力做出不惧的神色,头却不自觉低了下来。
“这位顾先生。”刘父一字一顿开口,“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不会对你怎么样,当然,现在怪罪你也无济于事。但是,我儿子的伤,你有直接责任,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心平气和地看到害我儿子受伤的人好端端站在这里,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走,不要出现在我和我家人的面前。”
顾珩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抬步欲走。
“你不用跟我道歉。”刘父又补充,“你最该道歉的人,是刘远。”
说罢伸出根挺直的食指,对着病房道:“想必你也看到了,他是什么样子!”
“欸。”刘预下意识拦了拦刘父,又看向顾珩。
果然,顾珩神色瞬间变了,声音颤抖道:“……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