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个道士打扮的人送来的。”
……沈兄的旧友吗?
季三昧一边想着,一边将酸梅汤随手往小沙弥怀里一推:“没喝过的。”
小沙弥一惊:“师……师叔, 这可不成……”
季三昧头也不回:“里头还有大半桶,不想喝我这碗,就去里面管你们师伯要。”
沈伐石在这群小沙弥心目里就是一尊镀金镶钻的大佛, 不苟言笑, 冷若冰霜,他们哪敢进去管师伯讨要东西喝,急忙齐声唱个喏,谢过了季三昧,围成一圈儿, 一人一口地分了这碗酸梅汤。
季三昧站到了礼箱面前,嗅了嗅礼箱上缭绕的妖气,把刚才的想法推翻了。
他徒手在空中缔结了一面气盾,才伸手把箱盖掀了起来。
这时的沈伐石听到了院中的喧闹,推门出来,小沙弥们被吓了一跳,放下空碗,嗫嚅着叫了声“师伯”,便作鸟兽状散了。
沈伐石没理会那群半大的小孩儿:“这是什么?”
季三昧合上箱盖:“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伐石一皱眉:“谁送的?”他已经闻到了那股糟糕的妖气,而且这股妖气他曾在某座荒山里一连闻了三日之久,熟悉得很。
季三昧不答,让开了身子,叫沈伐石上前来看。
沈伐石再度掀开了箱盖,眉心一蹙。
里面只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头骨,这骨头呈现出美玉的光泽,红极艳极,头骨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沈伐石望向了刚刚几个小沙弥鱼贯跑出去的方向:“……就这么一个东西,需要八个人来送?”
他探手进了箱子,单手就将那颗头骨取了出来。
头骨挪动的一刹那,露出了底下绘制的阵法图案。
原本看上去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玉制头颅之上,登时腾升起一股澎湃至极的妖邪之气,诡异的寒气在小院里弥漫开来,沈伐石的指尖甚至结起了一片霜花。
旁边的长安小梧桐被这冲天的妖气刺激得浑身发抖,原本呆在屋里的王传灯感应到剧烈的妖气,也冲出了门来,火镰已经在他左手掌心闪耀起了火光,可他四顾一番后,却并未发现妖物的踪影。
……只有那颗奇怪的头骨,在沈伐石的手里发光发热。
季三昧挺庆幸自己没有去碰这东西,整个院子里,能用自己的法力与它相抗并克制住它的,恐怕只有沈伐石了。
沈伐石望着头骨,低唤了一声:“传灯。”
王传灯心领神会,丈八的火镰在他掌心里转动两圈,就收敛了光芒和形影。
他走上前来,从箱底把那封信取了出来,同时道:“总督,这是何自足送来的。”
那次雨夜之战,已经足够王传灯把何自足身上的妖气味道记得清清楚楚、刻骨铭心。
沈伐石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王传灯问:“这骨头是什么?”
沈伐石摇了摇头,说:“拆信。”
他摸了摸那颗头骨,质地极好,触手生寒,丝丝缕缕的寒气和妖气在沈伐石的皮肤上游走,试图寻找到一处突破口,侵入他的体内,可惜兜兜转转,始终不得其法。
听到沈伐石的命令,王传灯看了一眼季三昧。
季三昧挥挥手,表示无所谓。
王传灯说了声“总督夫人冒犯了”,才动手撕开了信封上加盖的火漆印记。
季三昧盯着头骨看了一会儿,突然对它伸出了手去。
沈伐石原本的注意力放在了王传灯手上的信上,察觉到季三昧的动作后,他极灵敏地往后一让:“……你要做什么?”
季三昧示意他不要紧张。
当他的掌心距离那猩红头骨还有半尺之距时,头骨有了反应,密密麻麻的浅金色符咒在上头浮现了出来,而在季三昧的手撤开时,那一片片的浅金色符咒又消失了。
季三昧抬头对沈伐石说:“沈兄,东西给我拿着试试看。”
沈伐石也看出了些端倪——这东西明显是认了季三昧当主人,自己碰触它的时候,它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自己用季三昧的身体进入向小园的洞府时的场景。
如果在那个时候,向小园设法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了头发之类的东西,再在炼制这邪物的时候将其加入其中,它自然而然会认季三昧做主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更不肯放手了:“……不行。”
万一是向小园别有居心,想对三昧做些什么呢?
沈伐石既然不乐意,季三昧也不会勉强他。
……好在他的好奇心也不是很强。
那一边,王传灯已经读完了那封不算太长的信,他清了清喉咙,简单把信的内容归结了一下:“他说这东西至邪,但对总督夫人有极大的好处,请总督夫人务必把这东西带在身上……权作护身符之用。此外,他还祝总督夫人生辰吉乐。”
季三昧“哦”了一声:“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