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哨也不由得嗤笑一声。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上的人。只是陆哨的眼神冷得就像地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刺得那人心中更是发凉。
“你便是——青长荣吧。”陆哨语气悠然缓慢,像是把那几个字含了许久才一一吐出。
早已狼狈不堪,折了一条腿的青长荣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老实承认,还是该说谎称作不认识。然而顷刻之间,他已经再也不需要做出选择了——
陆哨猛地将手从他的后背插入,竟是生生地把他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给捏了出来。
几滴鲜血溅到他还微微上扬的嘴角边,与他的唇色一般红得灼目。
“我既不能叫你把纪之还给我,那便只能送你下去陪他了。”
一身青袍尽被血染的青年捏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竹哨子拿了出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响。
只是那清亮的哨声在血色夕阳之下,越听越是悲凉,像呜呜哭咽一般,随风散在了流云之中。
把当初逼上飞星坞的那几个门派一一戮尽之后,陆哨便又觉得,这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杀光了所有的人,将宗念的仇人一一折磨致死,那又如何?他的纪之始终无法回到他的身边了,他即使将楼内的权力一一收到手里,失去了那个想要保护的人,又有何用?
像是失去了寄托的浮萍,陆哨开始每日买醉。只有在醉得魂智不清时,他才能够依稀地梦到少年星子一般的清亮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枚供他人驱使的棋子。
他一直没有寻死,或许是因为……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
或许是上天怜悯,他的纪之竟然真的没有死,他的珍宝失而复得,他的心脏重新跳动。若不是楼里暗棋发来急信,陆哨半刻也不会离开他。
只是既然宗念还活着,有些事情,那就必须解决了。
陆哨快马加鞭赶回了无妄楼的总部,除去积压了一部分时间的公务,他这几年来设下的暗棋们依旧在兢兢业业地收集着他布置的任务。
与他猜测分毫不差,无妄楼果然存在着另一个势力。
只是自己曾与宗念介绍说的无妄楼来历,陆哨此时却发现有几分偏差,并且在他翻阅完无妄楼的秘史时,他才发现这其中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无妄楼的前身在百年之前确实就叫魔教,在林家家主与武林盟主一同把魔教赶出中原之后便常居西域,销声匿迹。然而这只是众人所知的表象罢了。
真正的故事,就连陆哨看了都大吃一惊。
原来那林家家主与魔教教主居然是对双生子!作为哥哥的林家家主志在一统武林,早早便开始谋划;而作为弟弟的魔教教主生性浪荡,身边同样聚集了几个不把世间道德放在眼里、只愿随心所欲的朋友,杀人取财只为享乐。兄弟俩虽所好甚远,却又心意相通,当哥哥提出让弟弟帮忙时,弟弟立即应了,两人合演了一出双簧,瞒过了所有江湖中人。林家背靠武林盟主在江湖中站稳了脚跟,而魔教远居西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从此之后,林家靠着灵药赚得不少尊重与钱财,逐渐家大业大,声名远扬。然而好景不长,林家的荣耀仅仅持续了五十几年便衰弱下去。因江湖风平浪静,少了一个魔教作为众人的仇敌,自然而然的武林盟主也就没有他的作用。
或许正与反总是像Yin阳一般互生互克,一旦哪边弱势,另一边也会随之衰败。
武林盟主威望不再,林家自然也失了势。然而林家家主却并不甘心于此,他一封书信送到西域,与弟弟一番谋筹,竟然想出了个耸人听闻的主意来!
那便是——借着魔教的名头兴风作浪,再推举出一个他们认可的武林盟主来!
看到这里,陆哨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风浪的起源。
三年之前赤星羽练的谣言是林家放的,三年之后那些门派的摩擦也是林家做的,而鉴宝大会上他们极有可能再闹出一些事端来。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所谓的“利益”。多少人因谣言丢了性命,多少家庭因谣言一夜破碎,他们便是一点也不在乎的。追逐权势的人仿佛蝇虫喜爱腐臭之物一般,前赴后继地往那深坑中跳下来,哪怕四周都是白骨森森,尸横遍野,他们的眼中也只有那座高高在上的位置。
只是可怜了他的纪之。
想到宗念,陆哨便立即心中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他将这些记满了Yin谋的信纸在掌心用内力揉得粉碎,再一张开,让那些粉屑随风飘散。
但这其中还有一些他所疑惑的。比如三年之前为什么选择了飞星坞下手,过几日的鉴宝大会他们又将挑起怎样的事端?
会不会伤到他的纪之?
想到这里,陆哨便不由得冷笑一声。宗念的死而复生并没怎么隐瞒,若是这些人有心打听,宗念确实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得赶紧行动了,进一步查出真相,才能好好保护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