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于邵棠眼睛已经哭肿了,嗓子也是哑的,他哽咽一声说:“爹,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
于老爷摇了摇头,表情却是难得的平和了。
“邵棠……你是个有出息的……爹以前总是骂你,你……不要记恨爹。”
于邵棠抱住他的胳膊摇头:“我从未记恨过爹。”
于老爷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屋内,这是他的卧房,他在这里躺了二十多年,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很陌生,是模糊不清的。视野渐渐灰暗下来,他出神的呼出最后一口:“好孩子……”于老爷去了。
出殡那天,卢景秋站在于邵棠身边,轻轻握了他的手。于邵棠手是凉的硬的,身体也是凉的硬的。他僵硬的随着送葬队伍走,偶尔失控般呕一下。脸上只有泪痕没有泪水,大概已经流尽了。卢景秋陪他守了两天灵,劝慰的话也说了无数,于邵棠跟个木偶一般,端端正正跪在灵前,每当卢景秋以为他魔障了的时候,才低声“嗯”一下。卢景秋不可能总陪着他,外面还有许多麻烦等着他处理。他交代了盛官好好照顾于邵棠,然后低叹着气走了。卢家绸缎庄被烧了一间,就在卢景秋陪着于邵棠守灵的时候。孙凤祥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以牙还牙。兴你在别人家货栈放火,就许别人往你店里浇油。卢景秋冷着脸在废墟中站了许久,心思有些动摇。原本他并不害怕孙凤祥,可以由着性子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他心里装着个于邵棠,于邵棠自从于老爷去世后就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担心于邵棠,总觉的对方要出事。思索良久,卢景秋派人去传话,说要跟孙凤祥谈谈。此消息一出,孙凤祥登时就仰天大笑了,笑得乃是无比解气。嚣张霸道的卢老板要跟他谈谈,谈什么?还不是觉得斗不下去了,要服软?那就谈吧!双方约定了时间,孙凤祥挑了地点,誉满楼。誉满楼太热闹了,不合适两个仇家碰面,然而孙凤祥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理应映衬一个欢天喜地的背景。待到双方一碰面,孙凤祥立刻笑了起来:“卢老板,多日不见,气色不怎么好啊。”
卢景秋沉着脸,脸上仿佛能刮下一层霜。
“孙老板,寒暄的话就省了吧,我今天叫你来是……”
孙凤祥“哎”的一摆手,道:“别着急嘛,想想你我多久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上回还是两年前在顺阳府,那会儿还有老葛是吧。唉,一晃这么长时间了,过得可真快!”卢景秋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按捺情绪勉强点了下头。
孙凤祥自顾自讲了一堆废话,末了叫上饭馆伙计,点了一桌子饭菜。卢景秋没胃口跟他吃饭,只想把事情尽快说了。可孙凤祥不听,只说:“卢老弟,有什么话我们吃完再说。”饭菜很快就摆了上来,孙凤祥首先夹了一筷子鱼,气定神闲的品尝。卢景秋强忍着掀桌子的欲`望也拿起筷子。这时门外跑进一个卢家的下人,在卢景秋耳边耳语几句。卢景秋听罢皱了眉头,站起身道:“孙老板,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孙凤祥慈悲的笑着点了点头。
卢景秋出了包间,在外走廊上看见了惊慌失措的盛官,心中就是一沉。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家少爷出什么事了?”
盛官脸上表情很失控,处于要哭与要叫的边缘。
“卢大爷,我、我们家少爷他……他不见了!”
卢景秋脸色变了变,上去握住他的胳膊道:“你慢慢说,什么时候不见的?”
盛官抹了一把脸,继续哭唧唧的说:“今、今天早上,少爷本来一直在灵堂,早上我去给他做饭,回来就找不见他了。”卢景秋急促的吸了两口气,想了一下转身回了屋。孙凤祥见他回来了,刚想说话,卢景秋截住他的话头:“对不住了孙老板,今天我有事,我们不谈了,再会。”孙凤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奔出包间,举着筷子茫然的想:不谈了?老子白请了一顿饭?他娘的耍我呢!
卢景秋派出人手去寻找于邵棠的下落,按他的猜测,于邵棠很有可能去找了白玉晓。至于干什么,也就只有寻仇这一种可能性。想到于邵棠有可能单枪匹马去找白玉晓,卢景秋头上的汗就一层一层往外冒。卢家的人寻了一整天,也没找到于邵棠的下落,仿佛忽然间这个人就消失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泉急急忙忙来见卢景秋。于邵棠有消息了。消息的来源乃是白家后厨掌勺大师傅的外甥,这位外甥今年十六岁,刚从乡下出来,在白家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切墩。他舅舅给他在城南租了一间屋子,正巧跟卢家一个搬运工是邻居。两家主人的恩怨是影响不到这些下等人的,这二位的关系还挺好。听说卢家正在寻找一名走失的戴孝少爷,外甥脑筋一转,随口说起昨天晚上白家大摆宴席,他在后院倒泔水时,瞧见有人从后门往外运死人。说是死人其实也不确定,但那人一身孝衣,大半身都染着血,幸存的几率实在很小啊。搬运工听完觉得这消息很珍贵,说不定能领到赏钱,就上报给了掌柜方泉。方泉跟卢景秋这么一说,卢景秋脸上瞬间就退了血色。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方泉连忙上前扶住他,卢景秋咬着牙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白家。”卢景秋气愤难当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