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可怜的孙儿,怎么也不来见见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家哦……”
徐墨心觉奇怪,不由转头去看跟在自己身边的沈衣。沈衣当下了然,在他耳边轻道:“我去看看,你陪大娘回去。”
徐墨微微颔首,就跟着刘大娘回了她和孙儿住的那间屋子。
屋子不是很大,不过两人住还是挺宽敞的。是个勾型的木屋,进门是厨房和饭堂,左转第一间是刘仁希的屋子,再过去一间是刘大娘的屋子,里面还有一间,原来是老妇的儿子儿媳住的,不过在儿子去世,儿媳改嫁后,这间屋就空了出来。
据刘大娘说,她有一儿一女,老伴在很早就走了,女儿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并不在村子里,而儿子也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只留了一个孙子给她。所以刘大娘特别疼爱这孙子,把他视作心上rou、掌中宝,却没想到,孙子也那么快就离她而去。
徐墨把几间屋子都查看了下,开口问道:“您家日子还好过吗?”
他看到屋里的摆设都简单至极,除了必须品以外一件摆设都没有,就连农具也是最简陋的,并且都只有单件。屋外的那一片田地如今也是荒废在那处,按理说夏日应是播种之物生苗之时,这长满了杂草的地一看就是没有进行过春种,那又是靠什么来维持生计的?
刘大娘看着徐墨的目光停在田地里,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我们家就剩我和希儿两人相依为命,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无力再管这片田。不过希儿说他跟着一个朋友在做生意,每个月都会有点小钱入账,日子还算凑合吧。不过,希儿走后,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如今只剩下老妪之前省下的一点私房钱,本想存着给希儿娶媳妇儿的,现在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徐墨走进刘仁希的屋子,打量了起来,刘大娘说这儿三日间一点也没有动过。屋子确实被翻得很乱,床上散着各种衣物、抽屉被一一打开,里面只剩下一些无用的纸张笔墨,柜子上的书籍东倒西歪,还有几本翻落在地。
“这是?”徐墨在心里嘀咕着,走到了床边那个让他感到不太合时宜的东西旁。“为什么会有火炉?在房间里?”
徐墨蹲下身,细细观察起了这火炉,是很普通的几乎每家都会有的东西。然而在这个那么热的季节里,还是在卧房中,就很奇怪了。
他拿起一边的钳子在盆里撩了下,一小片白纸露了出来。他夹住纸片的一角,捞起了它,发现上面写着字,就是被火烧得只剩最后几个字和一个落款。
“……相思意。万汤。“
万汤?是谁?
徐墨皱了皱眉,起身问刘大娘:“您可认识万汤?”
刘大娘一听此名字,面露惊恐,后退了一步。
看来是认识了。
“此人是谁?”徐墨又问。
刘大娘紧张了起来,上前抓住徐墨的手急着问道:“希儿的死可和此人有关?是不是这个人杀了希儿?”
徐墨反握住了她的手,又在其手上轻轻摸了两下,柔声道:“刘大娘您先别急,告诉我这人是谁?”
“他……他是我们这儿的大地主。”刘大娘怔怔道,“希儿,怎么会和他有来往?我们刘家村的人最恨这种落井下石的人了!一定是他胁迫希儿了,希儿誓死不从他就……”说着,她又激动了起来,直捶着胸,跺着脚,看得徐墨好生心疼。
“刘大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今日是第三天,按理该落葬了吧?那之前能先让我查看下他的遗体吗?”徐墨拉着刘大娘的手反复地摸着,安慰着她,这才让她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按当地习俗,死者死后三日应安排时辰落葬,落葬就在今日的傍晚时分,此时遗体还放在堂中。
徐墨仔细查看了下刘仁希的遗体,正如赵乾所言,并无可疑之处。按此情况,定为自杀合情合理,并无不妥,只是……若是自杀,总觉还少了一样东西。
“希儿定不会就那么弃我而去的,他说了,要给我惊喜,三日后就是我的生辰了,而他人却不在了……他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所以他肯定不会自杀的,大人,您信我!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亲人走的走死的死,没有人能为我做主了……希儿,他是我唯一的希望……”说着,刘大娘又泣不成声,干脆坐在了棺木旁,不停拿着帕子抹着脸。
徐墨只得蹲在她身边,安慰道:“刘大娘,您放心,本官定会查明此案。您请节哀顺变。”一边说着,徐墨明白了那份不自然。若如刘大娘所言,刘仁希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他定然没可能一句话不留就自杀了事。若真是自杀,也必会留下说明,对,遗书。然而屋中却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徐墨走回刘仁希的屋子,又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起来,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书桌上搁着一支未洗净的毛笔,边上的砚台中还留有墨迹,纸张已经全被打乱,然而所有的纸张上并未有一字,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墨色也不染。就好像,有人故意把写过字的纸张都拿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