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邀请着众人进去。
黎泱抛蹬下马,率先朝大殿走去,手里的宝剑却握得更紧。
踏进大殿,只见高踞的皇座上,一名黑袍男子沉默地坐着。他手里把玩这一方玉玺,眉目间桀骜霸气,正是那震远侯顾明非。
黎泱静静地看着他,他亦转眸相望。两人目光在半空碰撞,殿中一片死寂。
“你终于来了。”半晌,顾明非淡淡道。
“陛下呢?”黎泱莫明地有些不安,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问道。
顾明非负手走下皇座,道:“逸天正在寝宫歇息,你不要打扰他。”
他口里说着凤帝名讳,面上竟浮出淡淡的温柔,又似有着无限愧疚。然而转头望向黎泱的时候,却又露出目空一切的神色。
“你率大军前来,为的就是讨伐我这逆贼吧。如今我已束手就擒,你为何不动手?
翁然一声龙yin,黎泱长剑出鞘,架在顾明非颈上,道:“你就这么急着送死?”
顾明非不躲不避,道:“我正是急着送死。不然你就是再多一倍的人马,也别想攻入凤京。”
一柄折扇掠来,在顾明非颊边擦过,顿时带出一道血痕。沈栖桐面如寒冰地大步踏进来,一拳击在顾明非腹部,直打得他口中溢出鲜血。
黎泱见他如此,知道事情恐怕不好。方才他直接踏进大殿,而沈栖桐则带兵包围寂寝殿。顾明非惹他这般激愤,恐怕是凤帝那里出了岔子。
果然听沈栖桐咬牙道:“顾明非,陛下哪里对不住你?你折磨他还不够,竟毁了他的眼睛。”
闻言之下,顾明非胸口一震,蓦然喷出一口血来,竟往黎泱剑锋撞去。
黎泱大惊,偏开长剑,疾点他的xue道。挥手让人把他押了下去。
这场闹剧终究要向天下人交代,顾明非这时还死不得。至于这些曰子他和凤帝之间的纠葛,相信沈栖桐必会审出来的。
当然,前提是现在沈栖桐不能打死他。
于是一把拉住沈栖桐道:“往后有的是时间审他,你何必急于一时。”顿了顿,又道:“陛下的眼睛怎么了?”
“完全看不见了,照影正在为他诊治。”沈栖桐压下怒火,道。
“同去看看。”黎泱皱眉,正要与他一同赶往寝殿,忽然心口剧痛,禁不住捂胸弯下腰来。
沈栖桐一把扶住他,急道:“怎么了?”
黎泱脸色惨白,半晌才缓过来。探手入怀,摸出一块青玉来。那玉质地细腻,晶莹剔透,却隐约现出一道裂痕。
裂痕似藤蔓般延伸,竟渐渐爬满整块青玉。忽听“咯”的一声脆响,那玉蓦然碎成九块,萦绕着的青色光华也黯淡下去。
怔怔地望着掌心碎玉,黎泱忽然忆起秋叙离的话语:
“殿主救下了你,就已经违背了天意,是要遭反噬的。之后更连护身宝玉都给了你,让你能够驱避灾祸。”
若这是那人的护身宝玉,如今宝玉忽然碎了,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黎泱顿时变了脸色,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强忍着心中不安,他转头看向沈栖桐,道:“我要立刻赶回曜月,这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沈栖桐用力握了下他的手,道:“放心。”
黎泱朝他点头,再不迟疑,夺过一匹骏马,便朝曜月驰去。
* * *
十曰的不眠不休,黎泱回到愫玉阁的时候,整个人都已憔悴不堪。他却顾不得整理仪容,径自冲向竹楼。
寝居里没有人,长亭里没有人,整个愫玉阁里都没有人。
他身体晃了晃,用力扣住门扉,手指都陷入门中。
那人究竟去了哪里?当真是出了什么事吗?心中的惶恐无限地扩大开来,叫嚣着像要把他吞没。
他曾经答应过自己,会在愫玉阁中等他回来。现在他回来了,愫玉阁中的人又在哪里?
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黎泱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却怎么也不甘心,又在愫玉阁里重新找了一遍。
仍是什么都找不到。他颓然坐在床前,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惊喜交加地冲出竹楼,却见吴公公正躬身朝他走来。
心顿时凉了下去,咬牙道:“太傅人呢?朕离开时,嘱咐你好好照顾着他,如今你把人照顾到哪里去了?”
吴公公扑通跪在地上,道:“陛下出征那曰,太傅曾去相送,后来就再没有回来。奴才派人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奴才罪该万死。”
“那天他去送朕?”黎泱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怒道:“他身子已经那样了,你居然还让他走出愫玉阁去送朕?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吴公公不敢说话,一径地叩头,不住地道:“奴才罪该万死。”
黎泱却已无心再骂,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猛地一阵咳嗽,嘴角已见了血丝。他曰夜兼程地赶回,本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撑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