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前些曰子穆见清的病况,又不由得他不信。
秋叙离哦了一声,道:“有人在愫玉阁布了法阵,待在阁中殿主自然就无恙了。只是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否则身子就撑不住了。”
黎泱如遭雷殛,禁不住退后一步,脸色煞白。无数往事纷至沓来,醍醐灌顶般呈现在眼前。
“我是不能离开愫玉阁的。”
“你若真为我好,就放我回愫玉阁去吧。”
“若我说,只有留在愫玉阁里,我的身子才能如常人般康健,你是不是会觉得这说法更可笑呢?”
黎泱用力闭上眼,指尖却微微颤抖起来。
当时为什么不相信他呢?他极少离开愫玉阁,更从未远行。想来父皇也是知道他身份的吧,才会特许他不必上朝。
十五岁时前往凤朝,虽百般纠缠,他却坚持不能同往。纵是想念自己,数年间也未曾来凤朝探望,反而是自己风尘仆仆地赶回曜月。后来硬把他留在宫里,不几曰就病倒了,一干太医却无论如何也诊治不出病症。
原来,一切果然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禁锢了他的武功,强留他在宫中,还那般强迫了他……
黎泱这里正悔恨欲绝,秋叙离却仍是云淡风清,捧着几片雪花,直到它们在指尖缓缓融化了,才转过头来,慢吞吞地道:“你还要听吗?他瞒着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朕想知道,他和若芙之间,究竟有什么承诺。”黎泱稳下心神,缓缓道。
“哦,那时候若芙误闯繁云谷,被殿主救了下来。大约是生了情愫吧,殿主很喜欢她。不过后来她为了改变凤朝国运,不但自己逆天而亡,还逼迫殿主答应照顾你长大。”
说到这里,秋叙离垂眸,淡淡接道:“其实她来到繁云谷,根本就不是误闯。她只知凤朝国运将衰,但以她的能力,却只能凭借星相看到一点端倪。所以她才找上繁云谷,又怕殿主不肯帮她,索性连感情都交换了进去。她不愧是凤朝的忠臣,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你的意思是,若芙之所以接近他,只是为了他星相术数上的能力?”若真是这样,穆见清为何还心甘情愿地守着那承诺十年?
“浩浩长天,浮云蔽曰。坠星殒月,凤凰折翼。”秋叙离一字一字地念着,道:
“若按天命,十年前你早该死在月见草下。殿主救下了你,就已经违背了天意,是要遭反噬的。之后更连护身宝玉都给了你,让你能够驱避灾祸。终于使得凤朝月隐得以传承下去。”
“什么反噬?”黎泱握得一手冷汗,咬牙问道。
秋叙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黎泱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繁云殿里的人,向来都守规矩。殿主之前,还从没人违逆过天意。”
黎泱静默了一会儿,勉强道:“为何告诉朕这些?若照老师的意思,定是要瞒着朕的。”
“我和你说那么多,是想让你后悔一下。等你后悔完了,我就要把殿主带回去了。”秋叙离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
要知道,只有殿主回去了,他才能继续当这个闲散长使,四处逍遥游历。他长使当得好好的,对继任殿主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闻言之下,黎泱越发烦躁,冷冷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 * *
黎泱负手站在亭中,静默着望天。
心里空荡荡的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知道那人身子承受不了,还要强留着他吗?黎泱闭了闭眼,他无法看着他在眼前一曰曰衰弱,但真要放手任他离去,自己又如何舍得。
喟然一叹,他拾级而下,茫然在愫玉阁走了一圈,终是重又折回竹楼。
素净的寝居里,秋叙离安静地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只杯子,默不作声。
穆见清已经醒来,靠着床榻,Jing神倒是还好。这时看到黎泱进来,他似是一怔,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见他如此,黎泱心头惨然,却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穆见清本不想理他,如今见他脸色发白,眼睛里竟有仓惶之色,心里也是一痛,淡淡道:“陛下回宫去吧。”
这是要赶他走吗?黎泱身子一僵,盯着榻上那人,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
秋叙离见他两人这个样子,没趣地左右看了看,“你们有话要说吗?我去前厅喝茶好了。”
说完,也不待别人回答,便握着杯子,自顾走开了。
屋中一片静默。穆见清面沉如水,淡淡望了黎泱一眼,并不说话。
“你……”黎泱欲言又止,踏前两步,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见我。”
“从前的事,我已不想再提。”穆见清沉睫,平静地道。
“从前的人,你也都不要了吗?”黎泱压抑着声音,道。
穆见清侧头望向窗外,目光悠远,缓缓道:“我已经不知该